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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逸追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不对劲。
这条楼梯似乎怎么都爬不完。
他握住扶手，往楼梯边缘探出头，朝上下各看一眼，确定了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阶梯。
他定下心神，知道自己进入了怨气制造的幻象。他离开楼梯，走入楼道，从教室的门牌号看出，他被困在五楼。
裴逸缓步行走，谨慎地观察四周。
他闭上双眼，释放灵气去搜寻幻象的破绽之处。忽地，察觉到前方不远处有轻微异状，灵气无法通过。好似水流遇到石块，灵气荡开层层波纹。
他睁开眼，看到异状位于左边走廊的尽头。迈开步子，就要走过去，却突然感到后脑勺一凉。
在战场上征伐多年，裴逸立刻意识到这个触感是枪口。
“裴君，再往前一步，你就会魂飞魄散。”
操着一口蹩脚中文的粗嗓，这久违的声音，是山下吉一。
裴逸冷笑一声，迅疾转身，电光火石之间，夺下山下吉一手中的枪。紧揪着他的衣领，将枪口用力压在他的太阳穴上。
“也许我应该感谢这栋楼里的怨气，化出你的幻象，让我泄恨。”
裴逸将山下吉一往地上猛地一扔，右膝朝他腹部用力一顶，跪压在他身上。
山下吉一内脏受击，忍不住干呕起来。
裴逸执枪抵住他的眉心，嗤之以鼻：“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会魂飞魄散。”
山下吉一狞笑道：“你还有时间在这里跟我较劲。你就不担心你的心上人吗？”
他们身前的教室门缓缓打开。
门后日光晴朗，天蓝无云。远处是几座绵延的矮山，无尽的野地和葱葱绿树。然而近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黄沙坑。
裴逸瞳孔一震。
这是埋葬他和弟兄们的万人坑。
“裴逸，救救我。”坑里传来一道凄楚的呼声，声音柔婉哀怜。
裴逸眼中怒意骤现，果决地扣下扳机。子弹射出，山下吉一额上与枪口相接的皮肤冒起一股黑烟。
山下吉一的面孔凝固在狞笑的表情不动了，看起来极其骇人。
裴逸站起身，半信半疑地走到门边，往下望去。只一眼，人便呆愣住了。
坑底的人赫然是金晚容。
她穿着他们初见的水红旗袍，发丝凌乱，面沾尘土，哭得梨花带雨，很是楚楚可怜。
一看到裴逸，金晚容破涕为笑，仰着头，希冀地看着他，伸出她藕白的手臂。
“裴逸，快拉我上去。”
裴逸死死盯着她的脸，这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脑海里思绪动荡。
不对，不对。
裴逸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晚容已经死了。
他不住地在心里默念：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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