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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逸冷冷地瞥他一眼，转身走了。
程麒明跟上他：“哎，人家姑娘不领你的情，不如跟我回地府投胎，你生前攒了大功德，下一世一定大富大贵，到时候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都能追上。”
裴逸看也不看他，说：“你很闲吗，总跟着我做什么。”
“好不容易逮着个英灵，我不得好好看着。把你送回地府，上头还能给我记个功，到时候官复原职指日可待。”
裴逸冷笑：“这间学校有这么大的乱子，指不定连你自己都折进去，还想着挣功。”
程麒明笑道：“所以我就想起你了嘛。少司令，你的心上人可就在这里念书，如果怨气扩散，邪煞弥漫，她一定会被波及。你就忍心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受到伤害？不如帮我一把，若除去怨气，你护了花，我也尽了职，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裴逸垂眸思索，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而且穆妍说过，她想要追根究底，直面怨气，化解她的死劫，救自己也救别人。他太了解她的性子，从来无畏无惧，说得出就做得到。从前她的对手是活人，所以尚有拼搏的余地，如今她面对的却是邪祟，这不是靠胆子大就能战胜的。
他必须在她陷入危险之前，把劫难挡下来。
裴逸正视程麒明，问道：“你对这里的怨气有什么了解？”
程麒明眉毛一扬：“这招对你果然有用。”他敛了神色，“刚才我在周边晃了一圈，抓了几个游魂，问到一些事情。一个死于1958年的老伯说，七教，也就是咱们上午进的那栋教学楼，在它们群鬼之间是出了名的邪门。怨气时轻时重，轻时无害，重时会侵入人体，发生凶案。所以上世纪每隔五六年那栋楼中就会死人。”
裴逸蹙眉：“没人注意到有问题？”
程麒明摇摇头：“五六年一次，频率并不高，而且死者看起来都是自尽，或是病发，总之不是他杀。从2009年开始，事情出现变化，连续六年的五月份都会发生坠亡事件，到2015年突然停止，七教至今也不再有惨案发生。老伯告诉我，有些鬼说在09年的某一夜曾看见怨气暴涨，可有些鬼却说并没有看到，所以这件事没有定论。但可以肯定的是，从这一年开始，七教的怨气变得更重了，才会导致接下来每一年都有人坠亡。可奇怪的是，在15年的坠楼事件发生之后，七教的怨气莫名其妙地全数消失，一丝也无。”
裴逸问：“莫非是有道人介入？”
程麒明说：“也许是。群鬼也觉得奇怪，但没有一只鬼敢进入七教查看。”
“为何？”
“这就是七教最邪门的地方。那栋楼，会吞噬鬼魂。”
裴逸神色惊异。
程麒明说：“那些在七教中死去的人，他们的鬼魂从未出现过。
老伯说，他记得大约是80年代的一个深夜，他和几个伙伴聊起七教的事。说起自他死后，那栋楼里大约死过六七个人，却从未见过他们的鬼魂在附近游走。有人说，八成是被无常使带回地府了。老伯否认，说他躲无常使已经躲了二十多年，若四周有无常使出现，他一定能感应到。接着大伙各抒己见，最终的结论是，那楼里可能有邪阵。
有个刚死不久，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不信邪，扬言要进去瞧瞧，说完就直奔七教去。大家跟着他，一路又是拦又是劝，跟到七教外边就不敢再走了。那小伙子脑子横，直接冲进去，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裴逸说：“消失了是什么意思，鬼还能怎么消失，灰飞烟灭？”
“不是灰飞烟灭，就是消失了。”
裴逸诧异地看着他，程麒明无奈摊手：“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老伯是这么说的。”
“他呢，叫他出来问问。”
程麒明一脸无辜：“我早把他带回地府了。”
裴逸盯了他半晌，感慨道：“老人家战战兢兢躲了无常使几十年，一着不慎居然栽在你手里。”
程麒明气笑：“不是，你这么说好像我是坏人似的。生死轮回是天道循环，没有人可以违背。况且他不过是一缕游魂，逗留在阳间太久，迟早魂气散尽，到时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再想投胎做人都没地方投。我这也是在帮他。”
裴逸眉毛一挑：“这么说来，你的心肠倒是不错。”
程麒明得意地笑起来：“那是当然。”
裴逸问：“那小伙子消失了，后来呢？”
程麒明说：“然后老伯他们就在外边等，等了几天也不见小伙子的踪影，他就这样再也没出现过。于是七教吞鬼的事就传开了，那栋楼成了禁忌之地，人不敢进去，连鬼也退避三舍。”
裴逸略一沉吟，说道：“但我曾与你进去过，方才又和妍妍进去一次，除了觉得阴气缭绕，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力量试图吞噬我。”
程麒明说：“你是英灵，自有灵气护体，他们那些游魂魂力微弱，怎么能和你比。”
说话之间，两人走到七教楼前，皆是面色一变。
之前还只是阴风阵阵的七教，此刻真成了彻头彻尾的凶楼。
模糊的黑烟从地面缓缓升起，好似曾被焚烧一般。透过二楼以上的窗户能看见灰黑的影子在房内穿梭，时不时有张惨白的脸贴在窗上瞪着下面的人。楼顶有一团猩红诡云笼罩，压抑而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