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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教学楼中的走道，很陌生。
但穆妍可以凭借粗糙的墙面和老式的绿色木门判断出，她在七教的楼道里。她身旁的教室门上标有604的字样。
这是六楼。
楼道里非常昏暗，可她居然能清晰地看见周遭事物。
余光瞥见身后一道影子闪过，她立即回头看去。身后是走道的尽头，只有一堵墙，没有人。
头再转回来时，发现她身前不远处突然出现一道背对着她的白色身影。
穆妍记得这件红白相间的裙子，她是上次梦中的女孩。或许应该说，女鬼。
似是觉察到穆妍的到来，女鬼微微侧过头。
穆妍吃了一惊，后退一步，握住604的门把手，心想如果这个女鬼要伤害她，就立刻躲到这间教室里去。
女鬼转回头，自顾自地往前走，然后下楼梯。
她的脚步竟是无声的。
走下几层台阶，她发现穆妍没跟上来，便回过头来盯着她。
穆妍咽下一口口水，这个女鬼该不会要她跟上去吧？
穆妍不动，女鬼也不动。一人一鬼僵持了一会儿，穆妍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她和女鬼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太远了，女鬼就会停下来盯着她，而她又不敢与女鬼靠近。经过上次的惊吓，她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足够坚强的心理素质面对女鬼的真容。
整栋楼都回荡着她的脚步声。
噔，噔，噔。
愈发显得楼里空寂又阴森。
穆妍跟着女鬼一路向下，走出七教楼门，又绕到后边的草坪，来到东南角的地方，女鬼便站在那里不动了，只盯着穆妍。
穆妍知道这是要她过去的意思，可她实在不敢接近她，便尴尬地微笑：“其实我站在这里就行了。”
那女鬼竟缓缓朝她走来。
穆妍一惊，立刻伸出双手让她停下，讪笑着：“你别动，我自己过去。”
她绞着两只手，紧张地朝女鬼缓慢挪去，离她越近，越能感受到一股阴冷的寒气。
走近几米，依稀看清女鬼的面孔。穆妍本已做好再次被惊吓的准备，但这次再看见她，却没那么吓人。
她原本塌陷的头颅稍有饱满，脸骨只是异位而没有从皮肤中穿刺出来，不过脸面上仍有许多血痕。之前眼珠失踪的那只眼睛不再只剩眼眶，还有了皮肤，只是皮肤都黏在一起。
头发依然乱糟糟的，下颌还是散架着，吊在脸部下方。可至少，穆妍敢看着她了。并且，从女鬼尚算完好的半边眉眼，看出几分熟悉的感觉。
穆妍眯着眼，仔细辨认，忽地脑中灵光一现，竟有些许兴奋：“林笙？”
女鬼一愣，仅剩的一只眼睁得很大。
心中的恐惧全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好似旧友重逢的激动。尽管她们本来并不认识。
穆妍快步走到女鬼跟前：“你是林笙，对不对？”
林笙重重地点头，独眼中似乎有泪水涌起，她努力地控制自己变形的嘴，想要表达什么，却发不出精准的语音，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穆妍一头雾水：“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林笙拼命点头，着急地抓住穆妍的手。穆妍被阴冷的触感吓了一跳，但并未挣脱。
林笙一直发出浑浊不清的声音，穆妍盯着她的嘴，试图通过她的舌头看懂她想说的话。
可饶是她再努力去看，也只看到林笙卷起的舌头。
穆妍眉头紧皱，困惑不已：“对不起，我真的不明白。”
渐渐的，也许是林笙的努力起了作用，她散架的下颌骨开始缓慢地回位，她的发音也变得清晰起来：“只……摁……真……”
却在这一瞬，响亮的微信电话声响起。
穆妍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衣袋，她身上没有手机。
她迟疑地把目光移向林笙，心中惊奇，难道鬼也用微信吗？
谁知林笙也愣愣地看着她。
又是一阵微信电话声响，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成一片，林笙、七教还有整个天地骤然飞散成无数个细点，穆妍的神志慢慢清醒。
她疲惫地睁开双眼，恍惚地意识到，刚才是梦。
穆妍摸到枕边正在嗡嗡作响的手机，拿起来一看，左上角显示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七分。
来电者，是钱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