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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招魂
我原计划是第二天离开的，但是一觉起来稀里糊涂的头疼，浑身乏力，忽冷忽热，脑袋也胀的很，我叫来何波把欠钱的事给他说了后，他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事儿一定安排好，然后让我好好休息。
当地一个兼职干兽医的老头说我是中风邪了，寒邪入体，然后找来一些草药煎给我吃。总想睡，做梦也是空间拉扯扭曲的感觉，很不好受，期间茶不思饭不想，就这样拖到第三天才好。
第三天中午，我终于好了，食欲也大增。在兽医家吃了三大碗饭，刚放下碗去门外散步，就看见陈正涛向我走来。
他到我面前千恩万谢，又是递烟又是给我点火，我看他那样子是拿到钱了，他也向我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原来，昨日他弄完下葬法事后就收到了石头村的邀请，要去给昨晚来肖家坝吃酒席的两个妇女跟中年男人招魂，至于那个丢魂老人的不是石头村的，是肖家坝的人，第二天就去世了，肖家坝的人请了另一批道师先生来做道场，并没有请陈玉涛，而陈玉涛也不想揽这个生意，他是心里留下阴影了。
他来找我是想一起去石头村做招魂法事。
我有些纳闷地问他：“招魂这事儿，你自己去就行了，用不着叫上我吧”
听见我这话，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大师，其实是这样的，昨晚回马道场结束了，他们来找我时我我在师父位前打了两个卦，一来看看谁能帮我，二来看看师傅有什么指示，结果都是圣卦，我翻了卦书，说是青年贵人相助，可所向披靡，师傅不会骗我的，所以我决定找您帮忙护法，我没有兵马，招三个人的魂我没十足地把握，万一招来孤魂野鬼送也送不走，缠上我也就麻烦了，所以陈大师，你看这个忙……”说到这里陈正涛故意留白，看得出他殷切的希望我答应。
我犹豫了一下。
他看我没说话，又开口道：“陈大师，事成之后定有礼信相赠，您我对半开，你只需要守着坛场，有风吹草动通知我就好了，没异常的话最好，大家赚的愉快。”
我想了想，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以后的日子用钱的地方也很多，护法这事儿也不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就当去长见识。
于是我正色道：“好，我答应你的请求，就陪你去石头村走一遭，但是害人、装神弄鬼的事儿我可不干。”
“没问题大师，不是吹牛，我打小就没干过那档子事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陈正涛拍着胸脯说道。
就这样，我跟着他去收拾要用的材料，坐着他的太子摩托车出发了，在农村干这行的真赚钱，吃喝是不用愁的。
路是土路，没有水泥铺设，石头村距离肖家坝十多公里，在路人看来坐车是很潇洒的事情，但是一路上把我颠的不得了，屁股都麻了。
石头村位置险要，顾名思义，这里到处都是裸露的花岗岩，大理石块儿，大的如半间房屋，小的也有砂锅大小，因为村子居山顶，所以水土流失量也大，水都流到山脚下的河里了。
放眼望去整个村子树没有几棵，净是遍地的石头，一方面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方面又觉得此地太落后了，这属于孤阳之地，不适合居住，只适合建庙宇。
我们下车后，主人家神情凝重，看样子等了很久了。
“哎呀，陈先生，你终于来了，快来看看吧，人快不行了！”一个络腮胡子，长得矮小又壮实的男人赶紧跑上前边递烟边急切地说。
络腮胡接过我们的行李后，陈玉涛才舒眉笑着说：“老李啊，别着急，我们这不是来了吗，没事的，包在我身上。”
此话一出，我差点笑出声儿，不过又憋了回去，心想着，包在身上，出了差错的话怕是包个脑壳青包。
“你们这个村儿人丁单薄呀，很多人都打着光棍儿吧！”我饶有兴致的对络腮胡子说。
“是啊，你怎么知道？”络腮胡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
“这位是三师傅，本事大着呢，精通阴阳地理，驱邪治鬼，一点儿都不啰嗦！”看络腮胡被唬住了，陈玉涛得意地说。我被这话整的不知怎么反驳，只能尴尬赔笑，跟着他们穿过星罗密布的石头间，向着络腮胡家走去。
络腮胡家确实贫穷，只有堂屋是用土砖垒起来的，偏房则是用木头跟竹条拼装成的，而猪圈就厉害了，门都没有，但是猪却不出来。
进屋后，堂屋四周点满了蜡烛，正中间祖先香火神龛处插着两只大蜡烛，而里屋躺着的正是络腮胡的老婆跟嫂子，侧屋躺着的是一个面色苍老的男人，这人就是络腮胡的大哥，看他们的样子很虚弱，陈玉涛问了几句话，他们只是有气无力的回复，声儿很小，听不太清，隐约听见“我好累……”的词汇。
陈玉涛也不过多消磨时间，今晚不是来嘘寒问暖的，于是转身出去吩咐络腮胡去抓三只公鸡来，还有三碗米——里面包括黄豆，红豆，玉米。另外搬张桌子跟板凳到大门那里，黄纸白纸各一张，香烛纸钱若干，饼干豆腐升斗麻线等。
他自己则把行李包打开，毕恭毕敬地作揖请出两个竹根雕成的四十公分左右高的神像，这两位是坤南鼎鼎大名的儺神——东山圣公跟南山圣母，同时还在一旁摆上了他师父的牌位跟那根拐杖，拐杖是他师父留下来的信物、法器，见此拐杖如师临坛上。
接着就是摆放一堆东西——经书、拷鬼棒、天皇号令令牌、师刀、墨斗、符咒、剪刀、牛角，标配的香蜡纸钱等。
陈玉涛上香礼拜后，翻开经书就开始边打着小镲边念叨经文，二十分钟后便结束了。再次上香，斟酒，焚烧文书纸钱。再拜谢师，泯了一口酒喷向儺神像上方，右脚跺地双手结印念咒：
仁高护我，丁丑保我，仁和度我，丁酉保全，仁灿管魂，丁巳养神，太阴华盖，地户天门，吾行禹步，玄女真人，明堂坐卧，隐伏藏身，急急如律令！
陈玉涛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不得不佩服他记忆真好。咒念完后他就拿着剪刀、符咒、牛角，朝着大门口走去。用黄纸裁剪出三个纸人，写上三人的生辰八字，虽然不好看，也只能将就着用。红纸作令旗，书写上追魂讳令连香带蜡烛一起插进升斗内，摆放在桌上的板凳中间，桌子四个腿贴上符咒，凳子上也贴了一张。
陈玉涛拿着麻线进屋分别缠在三人中指上，顺着理出来绑在了纸人脖子上，纸人背面是两根香作为支撑的，毛笔画的五官十分夸张，在跳动的烛火下显得有一丝诡异。
烧完纸钱后，陈玉涛左手拿师刀，右手拿牛角吹了起来，嘟嘟嘟的一阵后开始念咒：
八龙八虎八金刚 ，头带火龙照四方， 照天魔照地魔 ，斩妖魔除邪魔 ，急请急叫四方四角四方佛 ，此令此令说波喝 ，南无阿弥陀佛， 南斗六星 ，北斗七星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完后吩咐屋内的人，他问一声，屋内就答应一声就行了。接着开始把公鸡鸡冠上一个冠角掐出口子放血，鸡冠血点在三支旗的讳令上，贴上鸡毛。然后抽出一只拿手里，一只脚踩着门槛开始念咒：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 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河边野处， 庙宇村庄， 宫廷牢狱，坟墓山林，虚惊怪异，失落真魂，今请山神，五道游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吾进差役，着意收寻，收魂附体，帮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失魂者李宅门中张氏，肖氏，李元中。 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陈玉涛念罢手中追魂旗往门外一丢，啪的一声令牌响，问到：
“张氏三魂七魄回来没有！”
“回来了！”络腮胡大声回应，随即张氏的纸人替身应声倒下。
陈玉涛接上操作，扔出第二只追魂旗。
“李元中三魂七魄回来没有！”
“回来了！”李元中纸人牌也应声倒地。
陈玉涛继续扔出第三支旗，问道：
“肖氏三魂七魄回来没有！”
“回来了！”
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