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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知道杜晚棠根本没睡，青年一碰他就睁开眼。
杜晚棠冷漠的眼睛半睁着，阿秋猝不及防被他盯住，吓得打了个哆嗦。
青年吞了吞口水，小声问：“呃，我吵醒你了吗？”
杜晚棠病累交加，眼睛涩得难受，睡眠不好脾气也暴躁，没好气道：“你看看现在几点？睡得死狗一样。”阿秋瞧向床头钟，都过了中午12点。
“对不起，和你睡得太舒服……”
“啧！不要脸。”杜晚棠听他一张嘴就耍流氓，烦躁地骂他：“滚开，你还有正事没交代。”
阿秋好无辜，他那句话本来没别的意思，杜晚棠这么一说，搞得他开始想入非非。
但是杜晚棠脸色太差了，阿秋好怕把他气出个三长两短，穿好睡衣滚下床，呼叫齐医生给他做例行检查。
房间里一时间涌入好多人，做检查的、给杜晚棠擦洗更衣的、端茶送水喂药的，杜晚棠如今病得难以起身，每天都要大批人陪床伺候，阿秋被团团围着杜晚棠的人挤到外圈。
“去洗漱换身衣服，我有事要问你。”
阿秋不怕杜晚棠使唤他，就怕杜晚棠不理他，听见男人主动来关心他的事，顿时摇着尾巴去打理自己。
等他再回到卧室，房间已经收拾得窗明几净，杜晚棠哪怕在病中，也不肯让自己发酵臭掉，洗漱干净换了整洁的衣服，半靠在更换过被褥的床上。
他今天穿着身雪白的真丝欧式衬衣，倚靠在香槟金的床品里，仿佛从盛世走向衰落的帝王，美则美矣，只近黄昏。
阿秋方才还欢跃的心顿时酸涩，走到床边跪下，两手老老实实放在膝头，等着听他训话。
杜晚棠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起来，我不想低着头和你说话。”
阿秋起身，杜晚棠让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我这身子，大概撑不了多久了……”
“不会的！”阿秋瞬间蹦起来，打着冷战嚷嚷：“前几天是我疏忽了，是我不好！我现在就送你去最好的医院！国内的不行就去国外的！”
“小声点，坐下。”杜晚棠头疼地捏捏眉心，“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阿秋已经红了眼圈，攥紧双拳，齿关咬得咯咯作响，又气又悔，瞧着他掉泪。
杜晚棠摆了摆手，“算了，你想站着就站着吧。我是要交代你，等我走了以后，身后事不要大办，简单一点……”
“别说了！我不听！你在生我的气是吧！你故意气我是吧！我们现在就走，你想去哪都行，我陪着你！我不要了，你的家业还是你的，我都不要了！你别说那种话……别丢下我……我错了，你别丢下我……”
阿秋扑到他身上，抱着他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哀求他不要再说什么“身后事”。
杜晚棠本来就是强打精神让自己保持清醒，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要和他说点儿心底话，哪知道他胡搅蛮缠不让人张嘴。
“你再这样，我就自己悄悄走了算了，让齐医生帮我收尸。”
“你别说一一！”阿秋埋在他胸口尖叫，两手攥着被子，抖得仿佛被抛弃的小孩，站在凄冷的黑夜被恐惧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