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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个温暖的热水澡，杜晚棠勉强止住寒战，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两日夜里偶尔咳嗽，方才在冷水中一泡，不到一个小时，咳嗽顿时严重。
阿秋给他裹好浴袍，抱到床上，握着他的手小声问：“刚才吓到你了吧？都怪我不好……伤口疼得严重吗？我叫医生……”
“滚。”杜晚棠懒得看他一眼。
阿秋酸了鼻尖，垂下头，蹲在床边捧起那双苍白的足。
脚踝上狰狞的疤痕犹在，支开阿秋悄悄修复筋腱的那年，这里反复做过微创手术，虽然名叫“微创”，可对于杜晚棠这个体质，也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巨大风险。
万一伤口不愈合，再稍微感染，他不死于失血过多，也会死于败血症。
阿秋的手指轻轻擦过两片突起的疤痕，刺痛从指尖泛滥到心脏，一重一重加重，最终万箭穿心。
“对不起……”他反复向男人道歉。
杜晚棠垂眸俯视着跪在他脚前的青年，恍惚记起阿秋小的时候。
小孩子太不起眼，长得不够可爱，性子沉闷死板，宣宣和蔓蔓会跟他嘴甜地撒娇，围着他疯跑，带给他欢笑。
阿秋却永远站在一旁，藏在他的影子里，像是他影子的一部分。
他习惯了肉身之外多出来的这部分自己，却不曾想，这个本属于他的部分，有一天长大了，发光了，反噬了他自身。
如今杜凉秋才是台前的人，而杜晚棠，越发像是暗处的影。
焦躁让杜晚棠无法镇定，积攒出最后一丝力气，一脚踹上阿秋心窝，微哑的声音低咒：“滚开！少在这里假慈悲！咳——咳咳咳——！”
“棠爷！”
他的身体实在病入膏肓，阿秋没被他踹开不说，他这么动怒，反倒把自己气得不轻，脚踝的伤处钻心刺痛，—口气换不上来，咳了个惊天动地。
直咳得嗓子有股血腥味，他才勉强顺过气，眼前阵阵闷黑，发软的身体覆满虚汗，杜晚棠预感自己日子不多了，照这样下去，他会在杜凉秋手里郁郁而终。
他病死在公馆，对阿秋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吧？
既永绝后患，又博得孝顺名声。
阿秋让他趴在自己手臂上，拍着他的后背绐他顺过气，等他终于能正常呼吸，小心翼翼将他翻过身，让他靠在自己怀中休息。
昏暗的视线渐渐清明，杜晚棠看到青年疏朗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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