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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仿佛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凯文的心口。凯文胃里一阵翻涌,无法控制强烈的自我厌恶。他浑身抽搐,脑中一片空白,喘不过气时才发现手正掐着自己的脖子。凯文紧紧裹着被子,脑仁疼得发狂,只想给自己一枪。
凯文用尽全力,才够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他爬过去捡起手机,颤抖着拨通了兰斯的号码,捧着手机像捧着救命稻草。电话响了好几声,终于接通了。兰斯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困意:“谁?”
“是我。”凯文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兰斯好像清醒了一点,听出他声音有点不对:“凯文?”
“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对面沉默了片刻:“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凯文瞄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兰斯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凯文支支吾吾的说,“求你了,就今天一晚,来陪陪我好吗?”
兰斯摔掉电话,凯文连忙拨过去。兰斯没有接,他不死心的拨了十多次,最后一次兰斯终于接了,他还没开口,就听到对面咆哮道:“你脑子有病啊?!”
凯文呆若木鸡,胸口疼得发狂,像有人把心挖出来在油锅上煎。他突然冲到厨房里,拎了一把切肉的尖刀出来,一刀剁在了左腕上,甚至把刀磕了一个口子。他狠命砍着手,直到刀刃卡进了骨头里,才脱力的跪了下来,抱着肩膀慢慢缩成一团,哭了起来。
第二天清早,凯文提前起了床,买了许多食材,为兰斯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他提着保温桶来到局里时正好遇到兰斯,两人都有些尴尬,但凯文很快振作起来,把特大号保温桶递给兰斯:“昨天真的很抱歉,这是赔罪的礼物。”
“你最近怎么了?”兰斯随口问道,“一会儿丧的不行,一会儿又情绪高昂,我真担心你脑子出了问题。”
“我没事。”凯文温和的说,“只是有点想不通而已。”
“这就好。”兰斯松了口气,笑着说,“你总算恢复正常了。”
凯文张了张嘴,所有求救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就像锋利的刀片囫囵滚过食道,把腹中扎得血肉模糊。他硬生生把满嘴的血咽了下去,动用全身肌肉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说得对,我已经决定坚强面对人生。”
“你能想开就好。”兰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振作一点,要是你倒下了,我该把后背交给谁?”
凯文配合的露出笑容,指甲却深深嵌进掌心。凯文害怕自己发起疯来再伤到兰斯,强打起精神去了医院。去之前他做了很久心理准备,但去了才发现毫无意义,患者太多,医生根本没耐心听他讲故事,开了药提醒他尽早住院,就让下一个病人上了。
凯文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公寓,刚打开门,一只流浪猫就蹭了过来。他平时经常随身带着小鱼干喂猫,每到饭点流浪猫都在门口等他回来。天已经很晚了,只有一只白色的小母猫还可怜兮兮的趴在门口。它跑过来叼着凯文的裤脚,委屈的叫了起来。
凯文蹲下来,在身上掏了半天才掏出半包小鱼干。小猫拼命用脑袋蹭着他的腿,咪咪叫着,叫的凯文心都碎了。但他的心情恶劣至极,实在没有精力照顾它,匆匆把小猫从裤子上拔下来就走了。关上单元门的时候,他还听到小母猫撕心裂肺的哀嚎。
凯文一整晚都没睡好,直到清早被冻醒。他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下雪了。凯文蹭的一下跳起来,匆匆披上大衣冲到楼下。小区里落满白雪,他在院子里找了很久,才在灌木丛中找到了被冻得奄奄一息的小母猫。小母猫微微睁开眼睛,软绵绵的叫了一声,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凯文的掌心。
凯文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急忙脱下衣服把小母猫抱起来,它身下竟然还躺着四只刚出生的小猫。凯文僵住了,急忙把五只小猫送到医院,但母猫和三只小奶猫早就被冻死了,只有一只还有气。
“要是来晚一点,这只小家伙就没了。”宠物医生说。凯文趴在保温箱前,眼圈通红,恨不得捅自己几刀。刚出生的小猫还没睁眼,粉色的一小团,像只没长毛的小老鼠。等到它可以离开保温箱了,凯文小心翼翼的把它抱回了家。
小猫出生时在大雪天被冻坏了,身体十分虚弱。凯文铺了一个柔软的窝,用羊奶精心喂养着它,总算让它平安度过了危险期。小猫身上开始长出雪白的绒毛,背上和脑袋上却有虎斑状的花纹,盘起来像一只漏馅的芝麻汤圆。它一睁眼就见到凯文,理所当然的把凯文当作父母,黏人程度堪比牛皮糖。凯文洗澡时在外面刨门,凯文加班时就跑过来用头蹭,凯文睡觉时它陪在身边,两只小爪子抱着凯文的胳膊,凯文躺在床上想怎么死的时候,小猫就在他身上踩奶。
世上没有人需要凯文,但小猫不一样。它生下来就失去了所有亲人,如果凯文走了就只有去流浪了,迟早会冻死在哪个街角。他带小猫回家时曾许诺要陪它一辈子,不想让它和自己一样无家可归。
凯文的状况时好时坏,终日浑浑噩噩,最严重的时候感觉不到饥饿和困意,甚至感觉不到外人的存在,走在正午的烈日下觉得寒气钻心。抑郁症发作时他就用烟头烫着皮肤,或者抓破皮肤挖出血肉来缓解。清晨一醒来想到又要熬过麻木无助的一天,他就恨不得立刻从楼上跳下去。但他会挣扎着起来,因为小猫需要他换水喂食陪它玩,何况它有一点很乖,只要凯文没有起床,它哪怕饿到第二天中午都不会叫醒凯文,只会在凯文身边窝着,等凯文起床再撒娇卖萌。它在床上打着滚露出肚皮让凯文揉,浑身柔软温暖,偶尔打翻了花盆,凯文一边训它一边收拾房间,顺便来个大扫除,一天就过去了。有时早上醒来,发现小猫半夜悄悄爬上床,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着了,凯文就觉得生活还没有那么糟糕。
虽然他现在的状态依然不好,至少打消了死的念头。他尽量按时下班,按时吃药,因为家里有只猫还需要自己。凯文亲手安葬了女孩的骨灰,发誓为她报仇。
几个月以后,警队终于把那名连环杀人犯逮捕归案。凯文差点当场撕碎了他,在兰斯的再三劝阻下才放下了枪。当凶手被戴上手铐,从身边走过的那一刻,他突然回过头,朝凯文挑衅的笑了。
在兰斯反应过来时,凯文已经叩动扳机,凶手身上瞬间腾起一阵血雾。他还像唯恐杀不死对方,足足打完一梭子弹,才被扑过来的兰斯夺走枪。本来这件事可大可小,偏偏发生在闹市的街道上,犯人被捕时一堆记者围着警车拍照,记者顿时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连按快门,第二天凯文就上了各大报刊的头条。
原本他杀了凶手却遭到警方处罚,舆论一直在维护他。就在风波快要平息的时候,一个记者放出了他少年时坐牢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理着平头,穿着蓝色的囚服站在审判席上,表情漠然。这家报社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挖出了他曾为恐怖组织做过事,还被警界某个权威人士保出来的过往,一时群情激奋,连安德莉亚都被戴上滥用职权的帽子,不得不给凯文两个月的停职处分。
凯文无处可去,被变相拘禁在公寓里。他打开电脑,输入自己的名字,立刻跳出几千条搜索结果,他被审判的照片挂在网站首页,下面的评论精彩纷呈。有自称是狱友的曝光他在牢中又杀了人,却被里昂用权势压了下去,有人说他有精神分裂症,还是个□□犯,有人说他曾参与罗伯特制造的分尸案,把未成年少女骗去先奸后杀。每个曝光人都言之凿凿,每一条后面都跟着无数网友的谩骂。
屋里没有开灯,凯文点了一支烟,一页一页翻着评论,屏幕幽幽的蓝光映亮了他的脸。他一动不动的坐在桌前,直到烟蒂焼到了指尖,才慌忙抖掉烟灰。他的指尖都烫成焦褐色,疼得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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