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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兴兴暗中握紧金轮,转身就要出手,却见汪承庆举着火折子,嘴巴保持着吹火的动作。
“我是你的同伙……同伴。”金轮的锋芒离汪承庆的喉咙只差一厘米,他咽下下口水又说:“太黑了,点个亮。”
胡兴兴摸了下鼻子,抓住汪承庆举起的手,拉近光源。水牢尽头,一块布满动物碎骨和破布渣子的圆形石板地冒出水面两三厘米。汪老太太垂着头,花白的头发破布般散落着挡住沟壑纵横的脸,脖子上拴着一根两指粗的大铁链。她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走,去看看汪老太。”胡兴兴望着远处昏睡的身影。
汪承庆感受到她的体温和手掌的触碰,整个人僵硬成一根木头。他只牵过曹淑惠的手,两年前的七夕月夜。不过,那曲恋歌早已随风飘散,伤心的人仅剩一个。
“快走啊。”胡兴兴扯了下雕塑的手臂。雕塑终于解除禁令,迈开双腿。
麓子汀一挥袖子,带出一阵微风。潭水瞬间让出一条路,露出石头砌成的底部,离地面约一人高。
他们快速通过潭底,爬上石台,一股陈年腐烂和发霉的气息灌入鼻孔。原来难闻的味道来自这里。胡兴兴后悔自己没带伍氏口罩,一脚踢开鞋底下硌人的小骨头。骨头骨碌骨碌滚到破布渣子堆旁边。
汪承庆蹲下仔细瞧了瞧骨头,掀开破布条。浓重的味道扑面而来,三人几乎快吐出来。汪承庆扇了扇风,看到破布下的东西,面色凝重,“这是人的手指骨。”
破布掀到一边,腐烂的尸骨已化成烂泥黏在地上。它的柔韧度达到生前无法触及的高度,扭曲的脊骨碎成一节一节的,以夸张的弧度趴着。头颅和大腿以下的骨头,不翼而飞。
汪承庆和胡兴兴倒吸一口凉气,感到背后冷飕飕的。
麓子汀漂浮着,离地约二十厘米。他淡淡地看着一切,“猫妖肯定是要吃人,吃人就好比吃饭。哎哟,好脏啊,我比她干净多了,吸吸荷花水草、虾、贝壳的灵气便饱了。”
胡兴兴回应道:“幸好你没下手,否则早被道士煮来吃了。”
胡兴兴摇了摇昏迷的人,“老太太,醒醒。”
汪老太没有丝毫反应,头重重垂下,像失去骨头一样随着她的动作摇晃着。
胡兴兴探到微弱的鼻息,“还活着,先解开铁链。”
汪承庆抓起铁链晃了晃,铁链缓慢地摇动,发出沉闷的声响。铁链从墙壁里面钻出来,缠绕在汪老太身上,紧紧勒住她的脖子。斑斑血迹沾到上面,已经干涸了。她的脖子磨破了皮,露出红色的肉,有些地方结了痂。
“链子太粗了,没有缝隙。我们也没有工具。”屋顶上的水一滴滴砸落在石台上,时间流逝,汪承庆焦虑起来。
麓子汀不慌不忙地飘过来,“都让开,看我的!”他手指一挥,一道红光飞速划过,铁链上溅起一团火花。
“呸,小爷我还制服不了你了。”麓子汀意外极了,他后退一步,又向铁链猛砍几刀。铁链发出咣咣的声响,毫发无损。
“嘿——奇了怪了,居然砍不断。”麓子汀叉腰站着,把胸前的头发甩到脑后,情绪一激动又变成女儿身。她右手五根手指张开,从第二节指骨开始弯曲,手背青筋暴起,掌心托着一个逐渐膨胀的红色光球。很快,光球长到碗口大,她奋力砸向铁链。
铁链一震,汪老太猛然抬头,一张苍白的脸映着红光,头发胡乱蒙在脸上,嘴唇干裂起皮,浑浊的眼睛陷在眼窝里,好像地狱逃出的鬼魅。
她张嘴惨叫,“痛啊!”嘴上的皱纹如撒开的渔网,撑开了。
麓子汀的心脏漏跳一拍,瞬间变回男人。他疯了似的跑到胡兴兴背后,拽紧她肩上的衣服,“鬼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汪承庆一一掰开他的手指,“你是妖,还怕什么鬼。”
“是啊,鬼又不吃我。”麓子汀由惊转喜,“小爷我太专注了,专注的人不经吓。”
胡兴兴走近认真端详,只见刚才光秃秃的铁链,长满无数发丝般纤细的绿丝,每根丝的顶端长着一个淡黄色的小点。它们随流动的水声,有节奏的整齐摇摆着,像醉酒了一样。靠近汪老太的细丝,成团把探头扎入她的皮肤里。伤口处,更多饥渴的细丝聚集着。
“怎么突然长满了细丝?”
汪承庆揪住滑溜溜的绿丝,用力往外拔。
“等等。”胡兴兴还是慢了一步。
顿时,汪老太竖起脑袋大叫,“痛啊!痛啊!”
他缩回手,汪老太随即垂下头晕死过去。绿丝瞬间散开,一根根互相排斥保持距离。它们摇头晃脑扭着身子,好像熊孩子搞了破坏没被抓到,嘻嘻哈哈地嘚瑟着。他低头一看,手里流着绿色腥甜的汁液。
“它吸老太太的精气。”胡兴兴立即贴上黄符,驱咒点燃蓝色火焰。顷刻,火苗顺着绿丝蔓延到整条铁链,将所有绿丝烧净,老太太毫发无损。“啪嗒”一声,铁链脱落掉到地上。昏迷中的老太太身体前倾,眼看就要摔倒,汪承庆及时抱住她。
“承庆,背上老太太,我们走。”胡兴兴一边说话,一边帮忙移开铁链。她握着温热的铁链,铁链却变成粗壮的黑皮树根。她眯眼摇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这时,手里的玩意儿抖动起来,带着整个水牢摇晃,潭水扑上岸来。树根滋溜一下逃跑了,牵着胡兴兴向左扑。她赶紧松手,差点儿就被带倒。
树根飞速后退缩回石壁里,瞬间消失。胡兴兴摊开手,一小截尖尖的树根躺在掌心,淡淡的香气有股摄人心魄的魔力。
“我去他娘的,居然是活的!怎么像玄铁一样砍不动呢?”麓子汀环抱着手臂,惊愕不已,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忽然,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叮叮当——”胡兴兴挎包里的铃铛不停震动着,铃声越来越大。
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