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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奕安放下厚厚的卷宗，心里燃起一股无名火。他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每一个案情细节都烂熟于心，可是偏偏找不到凶手的线索。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上面发话要他尽早破案。但目前调查陷入僵局，几天下来工作毫无进展。他感到头大，无数双眼睛在台下看着他，似笑非笑。自己真的要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去，接受父亲的安排吗？继承家业，娶门当户对的萧丹妮。她是萧景岩的千金，他的青梅竹马，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她漂亮青春，天真烂漫，热情如同盛开的玫瑰。
她毫无保留地喜欢他。他在哪儿，她就跟在哪儿，从小如此。她总是开心地笑着叫他“哥哥，哥哥”，问他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有时他嫌她烦不想理，父亲便敲他的头，“怎么回事儿？丹妮是客人，你怎么对人家甩脸子？”他屈服了，陪她讲话，玩幼稚的游戏。去日本留学的时候，他终于如释重负，身边再也没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了。
他不喜欢她成天闹腾、娇蛮任性的个性；更不喜欢她头脑空空，脑袋里想的全是漂亮衣服和高跟鞋，以及哪里好玩、哪里有好吃的。
萧丹妮有个毛病，一看书就犯困。家里托关系把她送入第一女子中学，她常常听着课不知不觉便睡着了，挨了老师不少骂。下课铃一响，她瞬间精神抖擞，拉着姐妹们商讨流行的服饰和报纸杂志上的消息。好不容易混到毕业，她说什么也不肯继续读大学了。读书要她的命啊！
他们的对话总是鸡同鸭讲，萧丹妮不在乎，她一个人也能把话继续下去。有时，他觉得她可怜，自己明明不会爱上她，她却傻气地执着。再一想，自己是被人操纵的木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揉揉眉心，竭力冷静下来。
“宋杰，陪我出去透透气。”
宋杰被迫加班，现在听到自由的消息，立马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跑到戴奕安面前。
他两眼放光，“走，正好中午了，咱们先去吃饭，再去逛逛。来歙县四天了，我还没来得及欣赏风景呢。”
这时，一个警卫敲门进来，“局长，有一个叫萧丹妮的小姐找您。我把她拦住了，她现在正在会客室坐着。您要见她吗？”
宋杰目瞪口呆，不禁鼓掌，“她真厉害，看来吃定你了。”
“瞎说什么呢。”戴奕安敲敲桌子，“送客，说我不在。”
“是，局长。”警卫走了。
“咱们快从后门走吧。”戴奕安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走出房间。
“好嘞。”宋杰锁上门，跟着戴奕安匆匆逃出警察局。
两人换了一家饭店，在琼华台酒楼吃了午饭。戴奕安胡乱吃了几口，而宋杰胃口大开，吃得满嘴油光。
“奕安，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工作。”
宋杰夹起一块鱼肉正要放进戴奕安碗里，戴奕安却把碗拿开，“我吃饱了。”
宋杰只得把鱼肉送进自己嘴里，他故意摇头晃脑地感叹道：“嗯，真好吃。”
吃饱喝足后，两人沿着穿城而过的河流，从闹市踱步到郊外。春花开得正好，杏花桃花交相辉映，美不胜收。漫山遍野更多的是油菜花，一片金黄。风吹来，金黄的花海泛起一阵阵涟漪。河岸边，青草葳蕤，泥土混着青草的气息和湿润的空气钻入肺里。
“怎么样？你心情好些了吗？”宋杰捡起几颗小石子，奋力扔到河里。石头划过水面，溅起三个漂亮的水漂，咕嘟一声沉入河里。
“想着案情就头痛。”戴奕安叹了口气，接过宋杰的小石子扔向河面，石子响也不响便沉了下去。
“劳逸结合，才能办好案是不是？刚才那颗不好，这一颗，这一颗肯定好。”宋杰挑挑拣拣，递给他一块扁点儿的小石头。
戴奕安摇摇头，“还是你扔吧。”
宋杰自认无趣，一个人扔完了石头。
突然，戴奕安脑海中闪现出卷宗上的文字，“宋杰，受害者中有一个叫章小莲的卖鱼女，对吧？”
宋杰拍了下脑门，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号人。一个月前惨死城外小桥边，离这里不远，死法与王欢琦一致。”
戴奕安说。“我们去案发现场看一下。”
他们快步赶到一座石头砌成的小平桥，意外碰到一个大娘和一个小男孩跪在路边烧纸。大娘年纪约四十岁，穿着褪色的粗布衣服，头发混着几缕银丝。
她哭着往火堆里扔纸，“小莲啊，你命好苦啊。从小没了爹，还替我担起养家糊口担子。都怪娘没本事，挣不到钱，又没能给你讲个好婆家。如果那天你不忙着给我过生日，四五点钟便起来卖鱼，你就不会死啊。”
大娘捶胸口大哭，“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清瘦的小男孩也呜咽不止，“姐，你快回来吧，我要会给你报仇！”
风高高扬起纸灰，飘散到四处。
宋杰扇走飞来的灰烬，走上前问：“大娘，节哀顺变。请问你女儿叫章小莲吗？”
大娘疑惑不解地抬头看他，“你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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