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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古人诚不欺我,这出来帝都,一路上当真景致不错。不像呆在帝都,处处都是高墙,让人烦闷。”九皇子站在湖中游船上,看着远山如黛,湖水青绿,心情舒畅。
“王爷,您这一路游山玩水,倒是饱览人间美景。可是这行程,似乎有些慢啊。按道理说,我等出京已然两月,快到海天关才对。可是现在,咱们离海天关,还有半月路程。”陈先生一脸愁容,在一旁小声提醒。
“唉!先生,不要在此时提这煞风景之言。走得慢一些,也是无奈嘛。本王身体不适,故而走走停停,这也正常。那边渔人在打渔,田横,差人去买几条大鱼回来,一会上岸,让厨子去做,今日就在湖边,不醉不归。”
九皇子玩得开心,根本不管什么行程不行程的。他一个闲散王爷,出来也是被人拿去顶缸用的。急什么急?反正去了,和不去,也是一样的。
九皇子心里已经做好准备,等回京之后,就说拜年话就完,谁也不得罪。曹公公后来传信说过,要封自己亲王?还是算了吧。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货色,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么?封了亲王?那一定会被几个哥哥兄弟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还不得把自己整死?
不要当亲王,大不了去宗人府领几个月鞭子,再罚一两年俸禄罢了。自己家里人口少,一共也就十几个人,两年不发俸禄,也饿不死。
这次出来巡查,就当散心。既然是散心,自然要游山玩水,确保开心。皇位你们争,随便抢。本王就打定主意,这辈子混吃等死,做个太平王爷就好。
谁当皇帝又能怎么样?本王碍不着任何人,难道他们还能不顾颜面,要本王性命不成。皇子有十七个,帝皇又纳后妃入宫,过两年,说不定有二十几个皇子出来。
当个缩头乌龟,包保平安。九皇子想的通透,能放下的都放下了,这会儿一门心思玩乐。陈先生倒不是劝九皇子要争皇位,他只是担忧,这拖慢行程,会遭人非议。去了装聋作哑,无妨。
可这路上,就大模大样开始摆烂,实在有些夸张。可惜,眼下的九皇子,就像刚从圈里放出来的小羊羔,正忙着撒欢呢。
死人沟金矿,这里原本叫野人沟,是因为死掉的矿工太多了,到处都是尸骨,所以叫成死人沟。密林之内,处处可见白骨。甚至还有一些被野狗或者饿狼撕咬吃掉一半的残尸,十分可怜。
“档头,过去那个山头,就是死人沟金矿所在。这里最早是宁武军在开采,那时候都是一些发配犯人在干活。宁武军虽然贪婪,却还有几分人道。毕竟是采金,起码犯人吃得饱,病了也有大夫给看。后来辽东王占据这里,那些蛮子,我呸!他们抓来大量流民或者宁武军俘虏,用鞭子和刀枪压制那些可怜人。吃糠咽菜,连猪狗都不如。属下在这里观察七日,每日都要抬出来三四具尸体扔掉。”
胡一青低声禀报,林园看着不远处草丛里的骷髅头,骷髅头黑洞洞的双眼,似乎在哭诉着某种怨恨。伤势痊愈的朱林站在林园身后,他还没有归顺林园,只是说要报答救命之恩,暂时跟随林园一段日子。
林园也不介意,还用八百里加急,从西厂给他要来一颗秘药,让他吃了内力长进不少,正好弥补断腕的缺憾。李掌柜请来一位能工巧匠,给他打造了一只镔铁手,带着鹿皮手套。若是脱掉手套,那铁手五指锋利如刀,也算一把武器。
“矿场,确定只有五百守军?”林园开口问道。
“公公放心,这事我前后确认了几次,断不会有误。”胡一青拍胸脯保证,他潜伏在这附近,查探了七天,不可能连守军有多少,都搞错了。
“传令岳桐,速战速决。不留俘虏,一律杀之。不可伤害矿工,切记。”胡一青一哆嗦,心说我的这个公公,还是这么心狠。身后的朱林闻言,心里莫名一动,他在意的是后半句,不可伤害矿工。
“老胡,你带人守在外面,若有逃窜敌军,一律杀之。”
“遵命。”胡一青躬身闪到一旁,去与那边的五百精兵汇合。
林园催动战马,直奔矿场而去。而此时,矿场那里警钟响起,岳桐带人已然在进攻。朱林催马,紧紧跟随在林园身后。他以为,自己需要保护这位林公公人身安全。他没见过这位林公公动手,下意识以为之前听别人说这位林公公武功如何高,那不过是吹捧之词罢了。
等他们来到战场,林园长啸一声,脱离马背,玄虎剑出鞘。剑光闪过,蛮兵倒下三人,都是咽喉窜血。朱林倒吸一口冷气,这林公公,似乎不需要自己保护。林公公一下场,朱林也挥刀杀了上去。漠北第一刀客,可不是白叫的。
就算断一只手,那也不可抵挡。战刀所到之处,蛮兵纷纷倒下。区区五百蛮兵,哪里挡得住岳桐和这二人带领军兵猛杀?不到半个时辰,五百蛮兵被杀了个干净。岳桐带人,把九百多衣衫褴褛的矿工集合到外面。这些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可怜人,一个个表情麻木,站在那里,等候自己的命运。
到这个田地,是死是活,于他们而言,是死是活,都不再重要。活着,就是继续干活遭罪,死了,那正好投胎去,下辈子,可千万不要做流民。林园让人把矿场里的大锅架起来,把肉块混合粟米一起煮粥。不多时,粥的香气扑鼻而来,那些矿工眼睛里慢慢有了一点光彩。
在士兵看管之下,矿工们排好队,依次拿着大陶碗领粥,吃完就可以站在队伍后面重新排队再领。有些能吃的,起码吃了七八碗。吃过粥后,太阳西下,矿工们齐刷刷跪在场内,不少人眼含热泪,拜谢林园。
“公公,这次运气真是不错。这里存有大量粗炼的金块,原本是三个月运走一批,不知何故,已有半年没曾运过。眼下这里储存的金块,要是精炼过,起码有五万两。这是那位白掌柜亲口说的,不会有错。”胡一青拿过来金块,给林园验看。
“传令下去,这些矿工,愿意跟随咱家回东大营当兵的,直接跟着走。想回家的,一人发十两粗金,一把兵器,带上干粮,不许为难任何一个。”
“遵命。”胡一青开始下去传达。那些矿工听了,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可以回家,还给路费和兵器干粮?真有这种好事?可是眼见胆大的领到东西,开开心心的离开。剩下的人,也纷纷上来领。九百多矿工,走了一半多一些,还剩下三百多人,是无家可归的,要去东大营当兵。
“那位大人,我兄弟四人,有话要问大人。”矿工里,有人高举手在喊。林园示意把他们带过来,很快,四个蓬头垢面的矿工来到林园近前。
“你们四个,有何话要问咱家?”
“敢问大人,可是林园林公公。”
“正是咱家。”
“我兄弟四人奉命在此,等候林公公大驾。龙华会各位会首,让我兄弟四人,向您问好。”那四个矿工同时怒吼一声,身体血脉贲张,同时出拳,朝林园打去。林园面露冷笑,玄虎剑出鞘,点破四人喉咙。
可是四人依旧面带狞笑,浑然不觉,八只拳头,重重打在林园身上。纵使林园神功护体,也扛不住这种暴力合击。噗!林园鲜血狂喷,胸骨,背骨,腿骨,发出断裂声响。
朱林大叫一声,扑上去,把一个矿工砍翻在地,那矿工依旧要爬起来继续攻击,被朱林乱刀剁碎。胡一青和其他军卒也上来,把另外三个矿工乱刀分尸。林园全身剧痛,天旋地转,朱林上来扶住。
“不要为难那些矿工,收拾东西,返回东大营。胡一青,你和岳桐带队。”林园勉强说完这句话,就昏迷过去。此时岳桐才赶到,见状暴怒,抡起骷髅锤,把那四个矿工尸体砸成肉酱,还不解恨,就要把剩下矿工都宰了。
还好胡一青劝住了他,再三说,赶快回去,找常山和尚治伤要紧。岳桐点了点头,取来布带,把林园小心背在身后,骑上一匹战马,又带上几匹空马,在八名军卒护卫下,先行返回东大营。毕竟林园重伤,十万火急。
这一路,岳桐疯狂催马,根本不顾战马死活。接连累死两匹战马,耗费两日夜,跑回东大营。等他见到常山和尚,把背后林园放下,心气一松,吐血昏迷过去。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常山和尚也有些着急,林园受伤太重,加上长途跋涉奔驰,许多骨头都错位了。还好李掌柜取来望海楼续命宝药,给林园化成水灌下去。
常山和尚拿出金针,先行护住林园心脉,保住这条命。至于岳桐,只是劳累过度。吃过药,好好休息几天就是。而林园,为了治他,常山和尚足足忙碌一天一夜,金针,内力输入,轮番上阵,这才把林园的伤势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