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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你总要明白,我们儒生不是生活在想象中的。任何飞扬的思想,只要与现实脱节,都只能是轰然坠地。”
谭纶叹了一口气,开始打圆场。毕竟裕王虽不想得罪儒生,但未来总是要改革的。总不好提前让其他人寒了心。这回就当是自己经验不足,吃一堑长一智了。
“哈哈哈”
“谭子理,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够出将,却不能入相了吗?你但凡有张骢、高拱、张居正一半对自己人狠心,就不会被逼着留下擅开边衅的罪名了。别说什么当时是严党,现在归附了徐阁老。但从归附杨廷和,到归附张骢,到归附夏言,到归附严嵩,现在又归附徐阁老。
谁是首辅次辅不重要,重要的是总能归附一方,左右互搏。当时看着热闹,但过后还不是安全落地。
很明显,大明建国近两百年,衮衮诸公,早就丢了信仰。你以为他们争的是儒学?他们争的是权力。你以为他们会团结一致,其实扔出跟骨头就能让他们打破头来。
你若不信,可看下半年,新一期的新学科举一年半中长期培训班就要开班了。现在骂新学骂得欢,将来还不是夹着屁股去培训。去年杭州乡试已经是明证了。
为什么现在李春芳李阁老主持科举分制改革,那些人屁话都不说。那是因为,在现在的科举制下,没有人能够考赢新学的结构化培训。我看过他们的资料,我虽自认为国子监第一博士。但他们的内容我是心悦诚服的。要不然也不会辞了功名过来。
你们虽名为忧国忧民,却只是在改与不改中左右徘徊,并不愿意去仔细了解其中细节,更缺乏对抗到底的决心。你在我面前都左顾而言他,如果领袖群臣给天下改革者信心。
你的这些油滑表现,应该是用于跟那些反对派打太极。而不是在我这里强调什么顾全大局的不得已。
信心,才是改革的黄金。
谭纶,你可曾明白?”
这话虽然是明着问谭纶的,其实问的是裕王。
前台词,就是如果当面拿不出决心,爷不伺候了。
这句话却实打实激发了裕王的凶性。就不信,离了李屠夫,只能吃带毛猪了。
“寡人闻,古有变法者,有决策于庙堂之上,有挥斥于江湖之野。虽偶有不合,也请李先生于江湖之野多看看寡人及子理等人之变法赤忱。”
这话很明显了,李贽的仕途到此为止了。
如果是常人,可不得心有戚戚焉。而眼前的李贽,仿佛是李太白血脉觉醒一般。
扑的一生向下叩首,喊了一句“王爷英明,大明中兴有望”
然后大笑三声,自顾自离开了。
裕王完全愣在了那里,虽然自己还不知道英明在哪里。只是气上心头罢了。
但能够遇到这么一个狂士,是乎自己也能干出唐明皇一样的开元盛世一般。
只可惜,唐明皇晚年怠政,自己可要朝惕夕砺,引以为戒。仿佛一瞬间真能超过唐明皇似的。
谭纶看着裕王面色和善,不由得大为佩服。自己终于是找到明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