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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圣杯会、活死人、鹰身女妖、暗裔、长老 这些词简直要把克雷顿搞糊涂了。 他原本以为干掉所有的监视者就能让圣杯会知难而退,因为他们会害怕教会和政府,但没想到在萨沙市盘踞着的还有另一股势力,局势比他想过的还要复杂。 “在萨沙市,长老会和治安官一同维护着城市的秩序。在其他城市同样有长老会存在。他们在维护城市秩序的同时也会保障我们这些异类的利益。”
盖利德笑着看克雷顿:“这一点政府也是知情的。”
他漫不经心地说出了几个身份半公开的暗裔的名字,都是在社会层面拥有相当能量的人。 其中一个还是克雷顿熟悉的为军队服务的装备供应商。 白教的神话是主神卡罗拉在一片白色光芒中制造了一切正常的动物和植物,而那些在世界角落里扭曲了神造生灵的影子就被划分为黑暗种族,又称暗裔,它们天生具有原罪。 关于这些黑暗种族,猴面人、食尸鬼、血族等都是床边故事里的常客, 但在夜晚照明法令推广后的这几十年来都没人在街上见过它们,人们渐渐开始质疑它们的真实性,随后不再有兴趣研究它们的事迹,而是将这些荒诞不经的故事美化一番后塞进孩子们的童话书里。 但它们是真实不虚的,克雷顿在自己变成狼人那一天就发现了真相。 但当时的他并没有想到,在平凡世界表象之下,它们早已建立了另一片乐园。 “格罗涅长老正在与市长商议,要不要组织施工计划,尝试解决运河淤堵的问题。如果成功了就好了,到时候码头区就可以重新热闹起来了。”
盖利德牵着狗一路感慨着,直到最后克雷顿也没找到他和一般人的不同。 而盖利德本人则一直保持着某种自信。 就好像他和他代表的那些生物才是城市的主人一样。 “你很礼貌,这不是寻常的事。或许你该辞了自己的工作来治安署当治安官,虽然一般的治安官都是兼职,没有薪水,但长老会会提供给自己人8镑的周薪,而且,我想我们会合得来。”
盖利德语气真诚地建议道。 一个单身的平民只要80镑就能在这座城市相对体面的生活一年——在他自己的阶层里。 这份工作的薪酬不可谓不丰厚。 但在长老会的安排下,治安官的工作可能还附带其他内容。 面对盖利德的建议,克雷顿吃不准他的真实含义,沉默了片刻,但还是选择告诉他:“我现在的工作薪水是这个数字的三倍。”
听到这个答复,盖利德轻咳了一声:“那就算了,有时候一成不变也不是坏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步频混乱了一下。 在盖利德离开后,克雷顿走完了后半段路。 他到林荫道那里捡回了衣服,顺便消除痕迹。 回到家后,他带上手套,日常地用清洁工具将屋内打扫了一遍。一些无谓的情绪就随着枯燥的劳动消散了。 劳动结束,他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下,想要按在军队里的好习惯重新梳理自己今天的秘密行动时,却发现他关于治安官盖利德的外貌记忆一点也没有了。 盖利德是个男人,牵着一条狗。除此之外什么印象也没有了。 他是比自己高,还是比自己矮? 他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年龄又如何? 鼻梁是挺拔的,还是塌陷下去的? 气味又是怎么样?他吸烟吗?什么牌子? 克雷顿仔细回忆了两遍,才肯定自己并不是因为当时的心情而忽略了对盖利德的观察,而是自己真的忘记了这些信息。 这大概是属于对方的特殊能力。 他又想起了圣杯会目前为止派出的监视者。 那些人在外表拥有某些暗裔的特质,但实际上还是凡人,并没有特殊的能力。 他看到“鹰身女妖”身上如同手术后愈合失败的伤口,她不是真品。而之前的“活死人”也会因为实际不存在的本能失控。 圣杯会似乎拥有制造暗裔赝品的技术。 克雷顿环顾四周,眼神从书桌、墙上的武器和摆满书籍的漆木书架上扫过。 在这栋住了四年的屋子里,他头一次感到不安。但改变的不是他,而是隐藏在生活环境中的真相。 他原本是无所谓的。 但注意到“鹰身女妖”的人脸时,他还是感到恐惧。 那张脸的主人年纪不大,大概十五六岁,是个正值青春的美丽少女。 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侄女唐娜·贝略。 因为翠缇丝不愿意再和贝略家的人见面,克雷顿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侄女,但他总会想象自己这世上唯一血亲的样貌。 如果继承了他的兄长的相貌优势,唐娜也该是个漂亮的少女。 克雷顿想象中的众多面容中就有与那鹰身少女相似的。因此他生出了多余的怜悯,甚至不愿意多问一些情报就一枪结束了她的痛苦生涯,让她的灵魂从那畸形、腐臭的鸟类躯体中解脱出来。 他不敢想象自己的亲人变成那样的状况。 值得庆幸的是,女妖只听得懂陶顿语,所以克雷顿能确信她不是唐娜。 不过这也激发了他的危机感。 盖利德对他很友善,对其他暗裔大概也是如此。 如果是普通人死在暗裔手下,只要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盖利德大概也会帮忙压下去的。 就像今晚,盖利德轻巧地带过了克雷顿的枪击事件一样。 谁也不知道类似的事发生过多少次。 萨沙市有110万人口,其中有五分之一都是流动性强的外来人口,失踪在这里是最常见的事情,因此这个数值姑且可以猜的大一点。 在克雷顿看来,这座城市并不太平, 如果唐娜要来这里上学,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事,不如让她在原来的城市继续读书,就算读不下去,克雷顿的财力也足够支持她过上富裕的生活。 他不用再问夏绿蒂关于女子学校的事了, 就算克雷顿再想见到亲人,他也必须写信告诉翠缇丝,让她们不要来。 抱着这样纠结的感情,他抽出一张信纸,开始提笔给翠缇丝写信。 “我想要忏悔,佩替神父。”
乔·玛尼十指扣拢跪在神像之前,向教堂的掌管者哀切道。 他已经摘下了自己的伪装,露出了本来相貌。 昨晚的事让乔受够了,明明只是他被圣杯会盯上,却一直是克雷顿在帮他,而且遇到的麻烦也越来越离奇。 从最开始的圣杯会封锁小镇,到现在派出传说中的魔怪。 一切都如同噩梦似的。 乔·玛尼一点也不想靠圣杯会来开拓自己这方面的眼界和知识面。 即使是为了周围的人不被卷入其中,他也必须尽力阻止对方。 “我不叫马丁,而是叫乔·玛尼。一周前来这里做义工,并不是因为心向我主,而是为了避难。”
年轻的神父穿着黑衣,胸口前是银链串着的剑十字标志。他有着璀璨的金发,容貌比乔还年轻一点。 阳光从后方的彩窗玻璃透过,在他们身上和地面留下一片斑驳。 “放轻松,我的孩子。即使是无信者也是受到天父庇护的。”
他亲切地安抚乔:“蔬菜、奶牛、烟草,它们不信教,但温暖的阳光也会一直照耀它们。”
这个比喻实在有些奇怪,但乔·玛尼恰恰需要神父的这种表态。 “无论是什么样的困难都可以向我诉说。”
佩替许诺道,他看到乔在这段时间为教堂做出的贡献,因此在对方坦白后并没有多少恶感。 劝无信者浪子回头也是他的工作。 “我主慈悲。”
乔低下头,酝酿其情绪:“我之前在陶顿的旅行中招惹了一个奇怪的教团,他们并不是信仰其他神的教团,宣扬的同样是天父卡罗拉的神名。我碰到他们的时候,正发现这个教团在陶顿边陲的小镇里向居民传教” 乔虽然紧张,但他是那种紧张的时候反而会发挥最大能力的人。 面对佩替神父,他的每一个气音、音节都由发自内心的力量推动着出口,流畅得仿佛在发表自己的演讲。 他要将他在陶顿见到的暴行和自己想办法逃跑的事都一口气说出来。 “他们自称圣杯会,教派的最初先知名叫西里路” 神父和蔼的脸色渐渐消失,乔·玛尼心底却越来越高兴了。 他知道这是对方在意的表现。 白教是最宽容的宗教,也是最不宽容的宗教。 这些虔诚的神职者能够忍受无信者、异教徒,却决不允许同宗的异端出现在面前。 白教的教宗骑士在历史上的几次远征都是为了驱逐和杀灭曾经的教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