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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天说完,坐在椅子上咕嘟咕嘟喝了好多水。
沐春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听完贾院长的话,陈富楼忽然发出“咯咯咯”的冷笑声。
这笑声仿如来自地狱般阴冷。
刘田田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一下踩在沐春的脚上。
“沐医生,对不起,对不起。”
刘田田急急忙忙小声说道。
“医生,你就不要骗我了,我读书不多,但是也知道一个人怎么死的还不是你们医生和警察说了算,你们说怎么死的就怎么死的,我们怎么知道。”
贾天也算是见过不讲道理的家属,但是陈富楼这种古怪的逻辑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可不好办啊,这对老夫妻到底来医院的目的是什么?
贾天还是恍恍惚惚不明不白。
“陈老先生,这事情都是有法律规定的,怎么会有人骗你呢?”
“法律?还不是你们这些人说了算,什么律师、警察、法官,我也弄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我儿子不是什么故意打老婆的人,而且这种事情就算有一点小脾气也不会把人往死里打,现在人人都在说陈丰家暴,什么家暴,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还是二十多年前,当时就是你证明了我儿子对他媳妇家暴,你是医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当时耿梦的身上的确有伤,这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没有,对我们来说,这事情过去再久也就像今天早上刚刚发生的一样,你要是死了儿子,你就会知道他的样子永远清楚的在你眼前,你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看不到他,他的一切都是今天早上正在发生的事情,绝对不会过去。”
这人怎么说话这么毒。
刘田田听了陈富楼的话心里也替贾天委屈,哪有莫名其妙被人诅咒自己儿子的。
贾院长的脸色的确顿时涨的通红。
“这种事情你们可以去警局,为什么来我这里。”
“因为你二十年前就弄错了,要不是你当时证明我儿子陈丰对耿梦那个坏女人拳打脚踢,把她打伤,我儿子怎么会一分钱都拿不到,怎么会赔了钱还丢了房子,都是你们这种做医生的一张证明,我儿子的一辈子就毁了。
合不来就离婚好了,我这个乡下人也知道这种道理,还要找律师,还要找医生证明,还登了报纸,我儿子回老家都没法做人,这些都过去了,现在他已经死了,周围人还在说他家暴耿梦,这些事情还不都是因为二十年前你就弄错了吗?”
二十年前,张枚找到贾天,请他帮忙做一份医学证明,证明当时耿梦身上的几处伤口的确是认为造成的伤口。
当时的记忆贾天仍然能回忆起来,在贾天的记忆中,耿梦是一个非常内向的女孩子,在张枚陪同到医院来的时候,耿梦全程都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几乎全都由张枚在一旁解释。
当贾天问到手臂上的淤青是不是争吵的时候你丈夫拉着你的手臂不放造成的?
耿梦就迟疑地看着贾天,随后又看看张枚,最后还是张枚又把贾院长的话解释了一遍,她才点了点头。
贾天也没有多想什么,只觉得这个瘦小的女孩实在可怜,大概是被吓坏了所以才不敢说话。
张枚一共带耿梦来过医院三次,第三次耿梦来医院的时候,贾院长看到了跟随耿梦出门的陈丰。
身高马大的陈丰哀求贾天道:“医生,我真的不知道,我大概喝了点酒或者我大概糊涂了,我真的没有打过她,我真的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您不能开那样的证明,您不能把这种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说成是我做的呀。”
贾天当时对陈丰的话非常反感,同为男人,他为陈丰感到无比羞耻。
耿梦身上的伤清清楚楚,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还不承认呢?
原本因为耿梦总是不说话,贾天由于无法与病人沟通,无法准确了解伤口的情况,心中还稍稍有些犹豫,总想着在证明材料上要客观清晰的写清楚伤口的位置以及造成伤口的原因。
这种事情本来耿梦要是自己开口说清楚的话,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可是耿梦实在太内向,也可能是出于对回忆的恐惧才不愿意提起。
张枚也是这样和贾天说的,“耿梦不愿意回想被伤害的过程吧,这种事情也是很常见的,一个女人勇于说自己正在经受家暴已经很不容易了,很多女人宁可忍受这些伤也不愿意揭露自己家里发生这样的事,耿梦虽然内向,但已经是非常勇敢。”
那一天,经过陈丰这么一闹,贾天心里的疑虑瞬间消失了。
这样的男人,连自己做错事情都不承认,要是法律再不保障女性的权益,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人伤害更多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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