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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说笑了，这小莲姑娘本是阿伊莎小姐的侍女，当日奴家将阿伊莎从人牙子手里买……救出来的时候她便一直跟在身侧服侍了。”
李昀听得好奇，随口问道：“阿伊莎小姐不是大食国的落难贵族么，家族既然早已落寞，又哪里来的中原姑娘甘愿做她的侍女？”
看这位小莲姑娘那黑发黑眼的模样分明是唐人，若是阿伊莎有财力买一个唐人作为婢女，又怎么可能走到沦落风尘的境地。
面对李昀那若有若无的轻笑，老鸨不露半点破绽，脸上的关切与怜悯也显得十分自然，若非这小莲的身份并无古怪，李昀也只能感叹一句，若是此人生活在后世，影后奖杯得拿到手软。
只见老鸨长叹一口气，以简短的话语讲述了一个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故事。
“阿伊莎小姐在家族没落之后被迫跟随商队穿过沙漠来到大唐求生，投靠了一个与其家族有着二十多年贸易往来的长安富商，这位小莲姑娘便是富商安排在阿伊莎身边的侍女。”
“商人逐利，这是天性使然，阿伊莎小姐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她的家族也彻底翻不了身，寄人篱下的她便彻底失去了倚仗。因为相貌绝美受到富商家的少爷垂青打算纳为妾室，少夫人自然不能让夫君如愿，仗着娘家在京城的权势，直接将人卖给了人牙子，小莲姑娘作为她的贴身婢女，自然也被一同卖掉，两人相依为命，自然也就情同姐妹，奴家看这丫头实在忠心，也当时也就都收了，如今阿伊莎小姐跟了殿下，这小莲姑娘自然也得送过来了。”
“原来如此。”
李昀面露恍然地看了看正藏在阿伊莎身后只露出一双略带恐惧与好奇的明亮双眼，忽而淡淡一笑：“小莲姑娘忠心侍主，品性难得，那就留下吧，鄂王府虽说只有一个皇族名头，多养一两个侍女的能力还是有的。”
老鸨听见这话，努力克制了良久，这才把即将翻出来的白眼硬生生翻回去。
出手便是一千两金票的人还会在乎那一点三瓜两枣？
一切安排妥当，老鸨功成身退。眼见再无外人，李昀将刚刚安顿好的十位胡女尽数叫来自己的房间。
阿伊莎略懂大唐语言，在听到这样一个吩咐之后，也是黯然神伤了一阵，翻译成大食语传达给另外几位姐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早已向命运低头，便需要做好迎接这一刻的准备。
不过这位鄂王殿下年纪轻轻，胃口似乎还真不小，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让她们十人同时侍寝，也不怕动静太大被人听见惹人笑话。
李昀盘膝坐在外间的矮桌后，看着十位胡女鱼贯而入，等她们站成了一排或紧张或害怕地低着头，时不时又忍不住瞟自己一眼，这才轻轻笑了笑：“诸位姑娘不必害怕，我可不是你们心中所想的那种色中饿鬼。”
替她们赎身的目的虽不是什么机密，不过李昀不愿与她们解释，他只是指了指面前的十个小布包，语气温和：“这里有一些银两，足够你们在一些偏远小城置办一处房产，如果几位选择合作，开一间铺子也可以维持生计，若是觉得女子太过势弱，找一个殷实人家嫁了也未尝不是一个选择，不过几位要想清楚，大唐百姓是不会娶一个异族女子做正室的，所以在选择嫁人时需要擦亮眼睛，否则受苦的只是你们自己。”
短短的几句话，让略懂大唐官话阿伊莎直接呆愣当场，其他几人根本不知道李昀在说什么，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唯一能给她们做出解释的大食贵族。
“尊敬的主人，难道您不是在哄骗我们？”
面对阿伊莎的质疑，李昀很是爽快地指了指面前的布包：“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会欺骗女子，各位只管请便，我绝不阻止。”
简单平复了一下心绪，阿伊莎将李昀话中的意思传达给其他几人，大家的反应与她一般，全部选择了怀疑，李昀也不解释，只是面带笑意地看着她们。
感觉到面前的这位小公子人畜无害，一位胡女伸了伸试探的手，见李昀果然没有阻止，这才将一只小布包紧紧抱在了怀中再也不肯撒手。
李昀知道她不会说汉语，立即看向一旁的阿伊莎：“问她叫什么名字，离开的时候记得带走卖身契。”
姐妹之中有一人选择了拿钱走人，主子似乎的确并未留难，这让在场的胡女们全都蠢蠢欲动了起来，表率的作用让她们纷纷伸出手去，只是片刻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了阿伊莎与迪娅两人。
虽然玉宇琼楼的老鸨刚刚在前厅里那一段潸然泪下的表演毫无痕迹，李昀却一个字也不信，那位小莲姑娘必定是带着任务混进队伍接近自己的暗子，受到过警告威胁的阿伊莎不会离开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这位迪娅姑娘也选择留下，这倒是有些出乎李昀的意料。
“我是公子第一个出钱购买的，我愿意留在公子身边服侍。”
听了阿伊莎的翻译，李昀朝着迪娅点了点头：“既然不愿意离开，那便留下吧。”
如今的世道尚算太平，却也是动乱之前最后一段盛世时光，党派相争之下物价疯涨，百姓生活日益艰难，只凭这一点钱财加上又是有着外族血统的女子，想要在大唐境内安居乐业实在是异想天开。
而这位迪娅姑娘无疑是这群人里最聪明的一个，她知道自己若是选择拿钱离开，下场必定惨淡，选择留下的结局尚不确定，却也比独自闯荡来的轻松许多。
“你们既然选择了留下，那便需要知道王府的规矩，虽说家里没有主子与奴婢之说，有些事还是不能越界的。就比如……”
话到一半，李昀向阿伊莎投去满是警告意味的一瞥，“我的书房是家里的禁地，没有通传绝对不能擅自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