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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州城外,南门码头。
经过大半年的试航与筹划,杨矾的新船队总算是达到了横渡海洋的要求,为了船队此去美洲能够一帆风顺,杨绥特定命人占卜卦象测算吉凶,这才选定了天宝十一年正月十五这一个万事逐宜的日子出航。
在穗州城民的夹道相送之中,岭南王世子杨矾朝着众人拱手告别,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对自己充满殷切希望的李昀身上,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处,那里放着李昀交给他的一份手稿,上面都是关于那片叫做美洲大陆上的新奇事物,也都是李昀要求他必须找到并带回大唐的东西。
“只要我能活着回来,手稿上的东西必定一样不少地摆放在你面前。”
这是杨矾对李昀的承诺,同时也是他对李昀建造新船供自己遨游大海的报答。
目送着五艘新式海船缓缓驶出穗州码头,船上所有的风帆全部展开,只是片刻的功夫之后,船队便已经消失在码头边众人的视野之中。
看着船队离去的方向,李昀的眼中满是憧憬,口中低声呢喃:“杨矾啊杨矾,我可是在你的身上压了重注,你可不能让老子失望啊。”
他与杨矾所约定的时间是两年,两年之内若是杨矾无法安全返回穗州,便表示此番横渡太平洋的计划彻底失败,他也需要根据历史走向重新规化路线。
距离天下大乱的爆发还剩下三年,他之所以给杨矾两年时间,便是留下一年的缓冲时间,只不过那是在万般无奈之下的被迫选择,没有杨矾带回来的各种新物种,李昀的底气还真不是很足,做起事来也就无法从容不迫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李昀自觉已然做到了在现有的条件下能够做到的极致,接下来的事就只能交给杨矾,或者说交给老天来安排。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李昀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鄂王殿下且慢。”
正准备返回城外别院与家人共度元宵佳节,一个白色身影突然自人群之中闪现出来,直接拦住了李昀的去路。
“原来是二公子。”看清楚来人,李昀朝着对方拱了拱手,“二公子不是忙着在钦州城剿匪吗?怎么有空回穗州来了?”
“本公子来找殿下,正是为了此事。”
王府决定剿匪之初,杨胜采纳李昀的计策,以钱财引诱一部分山匪归降,进而采取以匪灭匪的方式进行剿匪,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杨胜只用了不到两个月便几乎将岭南道东部地区的山匪剿灭一空。
可山匪之中也是有聪明人存在的,比如栖凰寨的岳珺瑶便一眼看穿了杨胜的谋算,直接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趁着匪军围攻栖凰寨时绕到对方的身后,直接将杨胜活捉。
岳珺瑶能够识破,同样也会有其他人识破,所以在清剿西部山匪时,未免重蹈大营被端掉的覆辙,杨胜直接放弃了财帛诱惑这一招,而是老老实实招募士卒,积聚力量之后逐一攻打,虽说岭南王府的私军在剿匪行动中有了伤亡,却也锻炼了队伍留下了经过沙场历练而对敌经验丰富的一批老兵,并逐步成长为岭南军的各部将领。
有了能够打仗的将帅,再有丰厚的军饷,岭南军的成长相当迅速,杨胜从穗州往西一路打到钦州时,身边已经聚集起六千精兵,以至于如今的山匪一见到岭南王府的旗帜,无需短兵相接,便已然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了。
虽然李昀的话中听不出半分的嘲讽之意,杨胜依旧感觉到不舒服,他稍稍斜了一眼身高已经快要与自己持平的鄂王,脸色有些微微泛红:“在下只是想要殿下给一个说法,殿下知道在下不善兵法谋略,在出兵征讨钦州段英时说好了委派贵府食客岳珺瑶前来岭南军助阵,为何到了即将攻寨的紧要关头却将岳寨主调去了京城?”
李昀闻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段英固然难缠,不过他的匪寨四周早已没了其他据点,现下也就是光杆司令一个,即便岭南军围而不攻,不出半个月,段英的粮草耗尽,自然会主动出寨或突围货投降。这也是当初本就商议妥当的计策,怎么如今少了岳寨主在身边,二公子便无法运筹帷幄了?”
随即,李昀似乎发现了一些端倪:“难不成……二公子该不会是钟情于我家岳寨主,想要以剿匪为借口,实则只是希望终日有美人为伴,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吧?”
似乎被李昀一脚踩到了尾巴,杨胜的脸色突然变得涨红起来,说起话来也有些语无伦次了:“殿下休得胡说,我与岳姑娘之间只有同袍之情,你可别胡乱臆测毁人清白。”
“是吗?”李昀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大家都明白的笑容,“若你二人并无儿女私情,那我便有话直说了,岳寨主前往京城,是因为陈霄那边出了点意外,而如今前往京城运送银两的队伍已经返回,其中却没有岳寨主,这便说明陈霄遇上了麻烦。”
“你说什么?”听李昀如此解释,杨胜终于急了,“既然你知道京城有危险,还让她一个女流之辈孤身前往?万一岳姑娘出了意外又当如何?”
看着杨胜朝自己慢慢紧逼过来,那模样犹如一头恨不得立即将自己撕成碎片的野兽,李昀立即笑着劝慰:“二公子放心,岳寨主若是没有自保之力,我也不会让她涉险,而且在入京之前,我已经与她交代过所有的细节,只要她能够按照我的话去做,便可以平安脱险。”
京城远在千里之外,李昀竟然说自己身在穗州依然可以掌控长安的局势,如此大言不惭,杨胜却没有半分的怀疑,他心中有的只是些许不忿:“陈霄在京城遇险那是他咎由自取,我等为何要全力相救?”
李昀摇了摇头,脸色凝重:“陈霄是我们重返中原之前最为重要的一步棋,只有他牢牢钉在了长安,咱们的后续计划才能稳步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