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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当夜被鲜于仲通请去云南王府饮宴,说是商议唐军粮草的问题,结果被阁罗凤的死士堵在了王府后院,原本在属下几人的保护之下,老爷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但是鲜于仲通为了逃命,让人大声疾呼与其身形相似的老爷是元帅真身,从而让我们吸引敌军的注意,他得以顺利脱身。”
“我等立即成了对方争相砍杀的目标,实在是寡不敌众,幸得几位同僚的拼命护主,属下与老爷这才从府中杀出一条血路,可惜在突围的过程中老爷身中数刀失血过多,全凭一股信念支撑,等到了安全之处,已经气若游丝回天乏术了。”
言毕,这名从曲靖城侥幸逃脱的贴身护卫不顾自身的伤势挣扎着起身,朝陈霄跪了下去,“属下护主不力,令老爷命丧曲靖城,实在是罪该万死,只是老爷临死之前叮嘱属下回城向少主示警,属下不敢不从。”
此刻的陈霄早已被这个噩耗冲击得面无血色,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绪,这才能够继续保持站立的姿势,只是颤抖的身子已经表明,陈霄已经处在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老爷可有什么遗言留下?”
“有。”侍卫点头,“老爷让少主坚守交州城,切莫再想着跻身长安,因为那帮所谓的权贵全都是自私自利之徒,陈家以往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将自己往火坑里跳。”
深吸了一口气,陈霄急促起伏的胸口慢慢放缓,原本一直紧握的拳头也松了开来。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作为陈家长子的陈霄有多少斤两,陈焕心知肚明,凭他的老谋深算,在那帮京城人面前也讨不到任何的好处,花费了巨额的银两不说,进入京城的路没铺上,甚至还搭上了性命,若是陈霄再前赴后继地想要完成爷爷与父亲所谓的遗愿,陈家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京城就是个魔窟,陈家可以不去,但是这血海深仇,陈家却不可不报,若是无法令鲜于仲通血债血偿,我陈霄枉为人子!”
陈霄的这句话字字带血,直接摆出了与大唐朝廷势不两立的架势,父亲受人所害惨死,身为人子,陈霄此时说些气话发泄情绪无可厚非,不过还是有身边的谋士出言提醒:“交州城资源匮乏,先前能组织起两千人的私军已属不易,凭我等的实力,实在万难与朝廷抗衡,我们此前相助唐军,阁罗凤那边也无法投诚,如果这时候反了大唐,势必会招来灭族之祸,还请少主三思。”
陈霄冷哼了一声:“我自然知道以交州的实力不足以与大唐分庭抗礼,不过我陈霄无法亲手为父亲报仇,可我却知道有人可以做到。”
与此同时,正在交州客栈小憩的李昀又一次感觉鼻头发痒,那想要打喷嚏却偏偏又打不出的感受让他异常难受,经过一阵使劲揉搓,不适感这才慢慢消退。
“莫不是又有人在心里念叨我吧。”
翌日,李昀还在房内休息,陈霄却带着一众食客盛装而来,得知鄂王尚未洗漱,他也未曾直接入室寻人,而是十分谦卑地守在门外,直到李昀从内室里走出,陈霄立即上前双手平举掌心向内,竟然朝着对方施了一个重礼。
大唐礼节素来有所讲究,平辈之间礼仪并没有太过复杂,只有觐见长辈或者上级时才会施重礼以示尊敬,陈霄如此行为,便是将李昀的身份硬生生拔高了一个档次。
面对陈霄的如此动作,李昀自然是不敢承受,他慌忙让开到一边的同时便要上前搀扶:“陈兄何故如此?昀实在是受不得如此大礼。”
陈霄依旧低着头不起身,神情也异常坚定:“鄂王殿下,在下如今有一个不情之请,若是殿下应允,在下愿奉殿下为主,率陈家投效鄂王府,绝不背叛。”
“公子不可!”
不等李昀答复,陈霄身后的一众谋士立即上前阻止,“公子是交州城的主人,如今投靠鄂王府,岂非是打算将陈家的百年基业拱手让人?老爷泉下有知,也不会愿意看到交州易主的这一幕。”
“请公子三思。”
“够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除了徒增陈霄的烦躁之外毫无其他作用,他猛地转过身,犀利的目光扫过身后的每一名谋士:“若是在座的各位有人可以替我父亲报仇,我陈霄也愿意奉他为主。只是你们可有如此能耐?”
这一句反问让厅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针落可闻的寂静,众人纷纷住了嘴退到了一边,再无一人敢提出异议。
“为父报仇?难道说陈世伯出事了?”
李昀聪明如斯,只从陈霄的这一声怒吼之中便听出了端倪,“陈兄所求的便是让我帮你报仇?”
经过陈霄简单的讲述,李昀总算是弄清了陈焕遇难的过程,沉默之中,李昀轻声叹了一口气:“当初我在穗州城陷入岭南王世子之位的争夺中危在旦夕,是陈世伯出手相助才解了鄂王府的燃眉之急,如今为陈世伯讨回公道,我本当责无旁贷,只可惜……”
话到此处,李昀不禁苦笑,“只可惜我始终是一个被皇帝流放的废王,朝廷一日不发放赦免公文,我便一日不可离开岭南,唉,只能感叹一句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陈霄的眼中一直闪烁着复仇的火焰,见李昀拿出借口想要推脱,立即出言提醒:“或许殿下尚不知道,鄂王的威名在京城早已家喻户晓,若是我们再向这团烈火里添上一把柴,皇帝必定会下旨赦免了殿下的流放之罪,届时殿下便可以堂而皇之地返回京城了。”
“陈兄是不是打算将协助朝廷军队攻破曲靖城的功劳算在我的头上,在京城大肆宣扬一番?”在陈霄目瞪口呆的惊愕中,李昀依旧摇头叹息,“我父当年犯的可是谋反之罪,想要赦免,难如登天,再者说来,我始终还是李氏皇族,陈兄若打算向大唐朝廷报复,请恕小王无能为力,不过……”
接着,李昀的眼角微微一弯,话锋又是一转,“若只是解决鲜于仲通为陈世伯报仇,并非小王夸口,即便我不出岭南,也照样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