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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阙看着钞票,两眼放光,口水直流,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盛祎此时却说道:“我又不想听了!”
说完,盛祎便和小九一起扬长而去,独留龙阙一人风中凌乱,心里像是有一头巨兽仰天咆哮,似乎在疯狂地问着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哪去这样的究极哲学问题。
此时夜已三更,跨年早已结束,因初一还有事情,众人也都离去,小九想着还有与龙儿的约定,于是策马疾驰,向着寒潭方向而去。
素素早就察觉到了小九的异常,可还没等她跟上去一探究竟,就被应老头制止了,他告诉素素,这件事不是她能够触及的,要她不要插手,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就好了。
小九来到寒潭,此时一位凤冠霞帔,满身中国红的小女孩儿早已等候在那里,正是龙儿。
小九一眼便看出,那不是实体,而是一道虚影,由寒冰折射而成。
两人重又见面,龙儿很是高兴,问道:“你看我这身衣服漂亮了,这是独属于我的新年礼服,这样的礼服我有很多件,是我娘亲送给我的,从小到大,每年一件。”
小九听闻,鼻子一酸,久久伫立,好好打量了一番,这才柔声说道:“美极了,你穿着很漂亮,像是仙子下凡,一颦一笑都很动人!”
龙儿听了,温婉而笑,悄骂道:“相公好坏,就知道贫嘴,今天来这么晚,可是准备了什么好故事吗?”
小九听了此话,才想起来之前答应过龙儿,要给她讲故事的话,被盛祎他们一闹,竟然被忘到九霄云外了,此时被人提及,心里一凉。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喜欢历史,在历史的长河中有太多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他随便拿出一则来讲,不费吹灰之力。
小九含笑点头,说道:“我知道龙儿你不喜欢听怪力乱神的故事,也不喜欢听王侯将相的成名之路,那我就给你讲一则凄美的爱情故事,你看可好?”
龙儿眉目流转,翘首以盼,拿着两只水汪汪的卡姿兰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小九,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小九接着说道:“很久以前,春秋时期,陈侯有二女,一女嫁给了蔡侯,另一女嫁给了息侯,是为息妫,有一次息妫回娘家探亲,途中经过蔡国,蔡侯哪里见过这等国色天香的美人,一时就动了歪心思,就对息妫动手动脚,息妫是个烈女子,哪里肯依,大骂蔡侯无耻之徒,便匆匆离开了蔡国。”
“世间哪里会有不透风的墙呢?这件事很快就被息侯知道了,自己的老婆被人调戏,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是蔡国强大,息国弱小,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但息国和蔡国同为楚国的小弟,息侯就到楚文王那里告状了,说蔡侯无礼,朝三暮四,不敬楚国,楚成文听了,信以为真,心想自己的威信不容挑衅,于是起兵就把蔡国干翻了!”
“可是蔡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心想我堂堂一国之君,沦落到此,都是息侯害的,好你个息侯,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于是就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告诉了楚文王,尤其是在描述息妫的美貌时,说她是眼若秋水点星辰,面似桃花粉色匀,秀发如瀑布,肌肤比雪白,若非仙子下凡,必是人间尤物!”
“楚文王被蔡侯这么一说,心里便活络了起来,垂涎三尺,对于息妫,他势在必得。于是同样的灭蔡剧本,又用到了息侯身上,可怜息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好好的一场算计,把自己也给赔了进去,匹夫之怒,实为不智,他不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有了宝贝一定要藏好了,要不然,弱小的他是保护不了自己的宝贝的。”
“楚文王如愿以偿,他得到了息妫,而息侯却沦为了一介看守城门的小吏。”
“你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不不不你错了,故事现在才开始,楚文王为讨息妫的欢心,又岂肯爱千金轻一笑?在别都穰邑建了一座黄金山,开辟桃花洞,此处神仙府邸,宛若人间天堂。”
“息妫从此成为了王的女人,还为楚文王生了两个孩子,可是她过得并不开心,从来都不主动与楚文王说话,王问他是何缘故,她答道一女侍奉两个丈夫,我心向死而不能,你还想要我怎样?”
“有一次,楚文王去秋名山打猎,息妫也终于是逮到了机会,逃出了王宫,见到了自己最想见到的人,正是那个沦为守门小吏的息侯,两人见面,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息妫叹了口气,说道,妾命比纸薄,好不容易嫁了个如意郎君,却不幸给夫君带来了灾祸,之所以含垢忍辱,只是为了想与夫君见最后一面,如今心愿一了,再无牵挂,虽触墙而死。”
“息侯仰天悲呼,爱人死去,他亦没有了活下去的信仰,抱着冰凉的爱人说道,自从国灭,我最后的心愿便是能够和你再见一面,如今我的心愿也实现了,虽亦触墙而死。”
“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二人以死明志,有些爱情虽然悲切,却也轰轰烈烈,前人的故事,后人的诗,你可能都不知道,有太多人为他们的爱情而感动,写下了无数流传千古的诗句。”
龙儿听得有些入迷,心绪生悲,眼雾迷离,不禁小声啜泣起来,她在为古人伤心,同时,她又是在为自己的命运感慨,生在这样的家族中,生而为一只金丝雀,生活暗无天日,就连爱情也只能奢望,她很无助,想要生存,她做过努力,对于余生,她心比铁坚!
她轻轻擦掉眼角的泪水,小手在脸上揉了一下,捏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小九,你不是说,有很多流芳千古的诗句,说两句听听嘛!”
小九见龙儿的自我调节能力这么强,便不再担心了,说道:“最出名的当属诗佛王维那首《息夫人》:
莫以今时宠,难忘旧日恩。
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还有杜牧的一首《题桃花夫人庙》,也很出名:
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度几春。
毕竟息亡缘底事,可怜金谷坠楼人。”
龙儿听了,思忖片刻,说道:“毕竟息亡缘底事,可怜金谷坠楼人。前半句是说息妫无疑了,那么后半句是说谁呢?”
小九听了,心里一惊,说道:“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现在天都快凉了,咱们下次再说吧。”
龙儿答应一声,说道:“那就依你吧,咱们下次再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