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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突非常看重重耳这个外孙,之所以没有跟重耳走,一是自己年事已高行动不便,二是他的地位特殊,谁都会敬他一把,还有一点就是,若有个风吹草动也好有个照应。现在,这个老克格勃果然派上了用场。狐突暗中打探到了勃鞮行刺重耳的消息,就急忙写了封秘信,派心腹快马加鞭给重耳送去,信上只有几个字:“国君叫勃鞮三天之内来刺公子。”家兵赶到翟国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狐毛、狐偃兄弟俩深知事情紧急,赶紧通知了重耳。重耳把人们叫来一商量,来的肯定都是高手啊,打不过咱就跑吧。可上哪儿去呢?狐偃说:“还是上齐国去吧。齐桓公虽说是老了,可他终究还是霸主,说话有分量,人们都能敬他几分,即便是勃鞮追到齐国,恐怕也不敢造次。”于是,他们就决定暂时到齐国避一避。
第二天一早,重耳叫仆人头须赶紧收拾行李,打算一会儿就动身。忽然,狐毛和狐偃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公子,不好了,父亲又派人送信,说是勃鞮提前赶来了。”重耳一听勃鞮提前来了,吓得扭头就跑!为什么这么害怕呀,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他受过勃鞮的害呀,上一次好悬没要了他的命,这次一听勃鞮提前出来了,这送信儿的人都到了,勃鞮不就也到了吗?所以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吓懵了。
重耳噔噔蹬蹬跑了一阵儿,一想,勃鞮不是还没到跟前吗,自己这也太丢人了!这样一想,就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后面的人们跟头骨碌、连呋哧带喘的也都跟了上来,这帮人一边跑一边还纳闷呢,平时也没见公子练过长跑啊,今天怎么跑得这么快呀?所以要不说呢,人的潜能是无穷的,就看你怎么开发了,有个笑话不是说嘛,如果在后面放上一只大老虎,是人都能登上珠穆朗玛峰去。
重耳一清点人数,就差一个头须,就使劲往后面瞅。末了一个赶到的赵衰气喘吁吁地说:“别,别等了,头须这小子,逃跑了,我追了一顿也没追上!”众人一听,直抖搂手:“哎呦,这可麻烦了!”为什么呀?跑了一个头须不要紧,可他的职位太重要了,他是管服装道具的后勤部长,行李、盘缠、日常用具全都在他那儿呢,他一点儿没剩,都给拉走了。
这一下,重耳他们可受了罪了,没有吃的,也没有钱买吃的,一路上饿着肚子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肚子咕噜咕噜直叫。来到卫国的五鹿,在现在的河南省濮阳市南边,他们看到几个庄稼人正蹲在地头吃饭。重耳就叫狐偃:“舅舅,看看能不能去跟他们要点儿吃的?”狐偃硬着头皮走过去,长这么大没干过这活儿呀!离老远就和人家打招呼:“大哥,我们饿了一整天啦,能不能给点儿吃的?”那几个庄稼人闻声抬起头来,其中一个一看就是个嘎杂子,顺手抄起一块土坷垃就扔了过来:“给!这一块怎么样,够不够吃?”魏犨两眼冒火,哪受过这种气呀,就要上前动武,狐偃急忙一把抱住了魏犨,一边又安慰重耳:“公子,这是好兆头啊!我们现在要打算弄点吃的,终归还是能弄到,可是要想弄块土地,那可是难上加难啊。您瞧,老百姓现在给咱们送土,这正是一个吉兆啊!”重耳苦笑,知道狐偃是在宽他的心,不过,心里还是多少好受了一些。
人家不给,总不能硬抢,就再往前走吧,不能赖着人家呀。一行人像逃难似的,又接着往前走。又走了十几里,重耳一行人人困马乏,实在是走不动了,就找了一棵大树,卸了马匹吃草,人们在大树底下歇一歇。重耳饿得都坐不直啦,头枕在狐毛的大腿上,迷迷糊糊地就失去了知觉。狐毛搂着他,忙吩咐众人,找不着别的,先找点野菜来糊弄糊弄肚子也行啊。
介之推心想:公子已经饿昏过去了,光野菜哪行啊?于是,他躲到一条山沟里,薅了两把蓟草呀、艾叶什么的,然后解开裤带,一咬牙,把大腿上的肉割下来一条。这介之推还真是下得去手,一刀下去,足有小半斤。然后,把薅来的草药放嘴里嚼巴嚼巴,按压在伤口上,再“嗤啦”一下从衣服上扯下块布条来,把伤口包扎好,这才跟没事人儿一样来到众人面前,对众人说:“我弄了点肉,赶快和着野菜煮点肉汤给公子吃吧。”
众人都很疑惑,七嘴八舌地问他:“您哪来的肉呀?”介之推含糊其辞。狐毛心细,介之推再要强、再能装,那腿上是多大的一个伤口啊,虽然脸上从容淡定,但是免不了一瘸一拐,于是,就大着胆子猜了一句:“莫不是您割了自己的肉?”介之推无语,算是默认了。众人都惊呆了,纷纷向介之推投去敬佩的目光,每个人的眼中都噙满了泪水。
众人把采摘来的野菜煮成肉汤,给重耳喂下。过了一会儿,重耳才慢慢儿苏醒过来,他咋么咂么嘴,问道:“你们给我吃了什么?”狐毛说:“是野菜汤。”重耳疑惑地说:“不对,怎么有肉味呢?”狐毛眼含着热泪,告诉了重耳实情,当重耳知道,是介之推割了大腿上的肉救了自己时,大受感动,挣扎着站起来冲着介之推深施一礼,流着泪说:“先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有朝一日如果我做了君王,一定会好好报答先生。”介之推淡淡地一笑:“臣为君死是做臣的本分,如果公子有朝一日能做了君王,只希望公子做一个好的君王,做一个能为天下黎民苍生着zhuo想的君王,那,我今天的行为就是有意义的。”介之推的一番话,说得真是豪情万丈,慷慨凛然,直说得重耳目光坚毅,感觉自己的肩上好像压了千斤重担。
重耳他们有一顿没一顿地艰难前行,好不容易来到了齐国。守城的卫士一看,这哪儿来的一帮要饭的呀?差点没给轰走了。好说歹说,才通报给齐桓公,齐桓公一听,是贵客远道而来,快快有请,大摆酒席给他们接风洗尘。然后,送车、送马、送银子,齐桓公大手一挥:你们只管住下,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不想住了,我就派军队护送你们回国。重耳一听啊,好悬没哭出来,心里一阵热辣辣的,觉得呀,自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