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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书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舅舅说外祖父最疼爱他？就算是疼爱子女，外祖父最疼的应当是我母亲才是！”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小舅舅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见到外祖父仍是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你别听小舅舅吹牛了，外祖父一瞪眼睛，他连大气都不敢喘！我十岁的时候，上元节小舅舅带我去看花灯，路上走散了，我被人踩掉了一只鞋子，小舅舅送我回去时，吓得连门都没敢进，在外面躲了好几天，生怕外祖父揍他！”
说起从前的时候，她的脸上表情生动起来，忘记了自己皇后的身份，与寻常少女没有什么两样。
钟慕风一时间看得呆住了，许是因为他的目光太过炽热，叶书容忽然反应了过来，立刻收起了笑容。
“咳咳……从前的事，不提也罢。”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天色已晚，昭王请回吧！”
钟慕风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来告了退，临走之前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今日的龙须酥，娘娘还喜欢吗？”
“龙须酥？”叶书容眨巴着眼睛，想起了那个她让玲珑拿下去分的食盒。
原来是龙须酥！她进宫之前最喜欢吃蜜怡阁的龙须酥了，上千条纤幼银丝从麦芽糖中抽炼而出，卷在一起，咬下去入口即松，回味甘甜，她一口气能吃一整盒！
“喜欢喜欢，好吃得很！”她没敢说自己给了别人。
钟慕风放下心来：“娘娘喜欢便好，明日臣再去买来给娘娘。”
“不必了……等等，你说之前送来的那些，都是你自己去买的？”叶书容睁大了眼睛。
“臣回府的时候正巧路过。”钟慕风说。
“不必了！”叶书容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之前送来的，本宫十分感激，只是宫外的东西，宫中同样都有，你不必特地再买来了。”
她已经欠了他两条命了，再加上他亲自去买的那些点心，她要怎么才能还清这人情？
钟慕风低下头去，看不清表情：“臣知道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他，叶书容立刻叫来玲珑：“之前昭王送来的那个食盒呢？”
蜜怡阁的龙须酥她也是常买的，每日里只做二十盒，想要买到，就得早早去排着队，透过偌大的窗子，可以看到里面制糖的人反复拉扯蘸了糯米粉的麦芽糖，一直到如丝般纤细，然后卷在一起装到盒子里。
那些点心她不清楚，这龙须酥她却是知道的，每一道步骤都干干净净，就算吃了，也绝不会像贤妃她们说的一般闹肚子。
“娘娘是说那些龙须酥？”玲珑有些莫名，“之前娘娘让奴婢拿下去，已经分着吃了。”
叶书容：……
“算了，分了就分了吧。”她干巴巴地说道。
“不过奴婢和锦绣的还没有吃，”玲珑说道，“奴婢记得娘娘从前很喜欢的，只是进宫之后便没有再吃过了，娘娘可要尝尝？”
“要的要的！”叶书容立刻精神了起来。
玲珑抿嘴一笑：“奴婢这就给娘娘拿来。”
……
皇后娘娘要设宴的事，很快便在后宫里面传开了。
“听说皇后娘娘要在碧水台宴请朝中众臣呢。”流萤一边给德妃捶着腿一边说道。
“宴请朝臣做什么？”德妃蹙起眉来，“皇上不在宫中，她怎能这般胡闹！”
“皇后娘娘似是已经与昭王殿下商议妥当了，”凤华宫有德妃的眼线，早早便将昭王面见皇后的事回禀了，“今年大旱，皇后娘娘怕出现饥荒，设宴便是为了筹措应对饥荒的银子。不光是设宴，皇后娘娘过些日子还要去云瑶台祈雨呢！”
德妃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她倒是爱出风头。”
流萤不敢说话，如今外面大旱，祈雨是理所当然的事，皇上不在宫中，难道不正应该皇后娘娘去吗？
“叶书容不是一向爱躲懒吗，如今怎么倒是勤快起来了？”德妃有些心烦意乱，“这大热天的，光是穿着宫装爬上云瑶台就要整整一个时辰，她素来怕热，就不怕没等爬上去，人就先晕了？
“况且祈雨又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真的下雨了，百姓们歌颂的是皇恩浩荡，跟她没半点关系，要是不下雨，就是她这个皇后心不诚——”她皱眉道，“何必呢？”
“皇后娘娘也是心系百姓。”流萤小声说道。
“皇上虽然不在，可还有昭王顶着呢，轮得到她？”德妃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叶书容这回只怕是要碰钉子了，她想要从朝臣们手中抠银子出来可不容易，别看他们平常斗成一团，真遇到这种事，那可是要拧成一股绳的！”
“那娘娘可要传话回去？”流萤问道，“老爷也是要参加宴会的，娘娘要不要提醒一下老爷别出头？”
德妃的母家付家向来低调，却从不结党营私，只忠于皇上。此番赴宴，只要皇后娘娘提起筹措银子一事，付家定然会率先响应。
可这样一来，就不可避免地得罪了其他人，只怕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德妃的眉头越皱越紧：“父亲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么？就算本宫提醒了，他也不会听的！”
“这个叶书容，真是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她忿忿地锤了一下软榻，“罢了，看在她这回是为了百姓的份上，本宫便不给她下绊子了。”
“流萤，传话给父亲，让他先与这几家通个气。”她随手扯了一张纸过来，在上面写了几个名字，“若是只有父亲出头，矛头便会对准付家，这几家一起，事情会好办些。”
流萤将纸接过去收好：“娘娘心善，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您帮了她，一定会感激您的！”
“谁要她感激？”德妃闭起了眼睛，“这事要是做成了，等皇上回来，自然会嘉奖本宫的！”
“况且本宫这样做，为的也是天下百姓，才不是为了帮她！”过了半晌，流萤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又听她幽幽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