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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办喜事再办丧事,奶奶生前不喜欢热闹,她喜欢安静的环境,所有的一切按照奶奶生前的安排办理。
村里人朴实而热情,谁家有事大家都愿意搭一把手,奶奶的后事安排的非常简单,先在堂屋搭上灵堂,停棺三天后,入土为安。
所有的一切都非常的自然发生,当奶奶的棺材往地里抬时,王玉石趴在棺材上痛哭流涕,他已经五十多岁了,此时像个孩子一样大哭,嘴里念叨着,“娘,您一路走好,我再也没有娘了!娘啊,娘啊!”
王玉石比较沉默,性格属于内向型,不善于沟通。奶奶卧床的这几年基本上都是王玉石与陈秀英照顾,老人在他们的照顾下,生活的还算安逸。
只是今年奶奶告诉王玉石,要求王小米与王多麦这个春节一定要回家,也许老人想见孙子、孙女的最后一面。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其实是非常脆弱的,平时再孤僻的人,此刻都非常希望身边有人陪伴。
奶奶也许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让王玉石给小米姐弟打电话,要去春节一定要回家来。实际上当人得知自己将在不久告别人世时,往往会陷入绝望,比起对死亡的恐惧,可能更害怕孤独。
奶奶在弥留之际,就想着见见孩子,有亲人的陪伴。陪伴是一种力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的孤岛,失去了陪伴,也就失去了生存的意义。奶奶走的安详,没有留下什么遗憾,看着王小米拜堂成亲,看到一家人的和睦,她内心是满足的。
灵堂上,众人宽慰王玉石,抬棺,摔火盆、打番等一系列的程序都在长辈的安排下进行着。王小米一身素衣,头戴白帽,跟在送葬队伍的后面,她的嗓子已经哭哑了,现在想哭却没有声音。
奶奶对王小米极为疼爱,村子里的人大多数是重男轻女的,但是奶奶没有,她经常带小米出去玩,给她讲各种故事。也就在那段时间,王小米受到奶奶的影响,对上学的渴望。
王小米想走出大山,用自己的双手为这个家,甚至为这个村子做些事情。可惜这些还没有能实现奶奶就走了,奶奶到死也没有能坐上王小米买的轮椅,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吗?
她心里想着,“奶奶,一路走好!也许,此时已经找到爷爷了!”
小思泽此时并不知道什么是生死,更不知道太奶奶已经死了,他只是好奇的看着一群人排成队伍,往村子的山里走去。当初奶奶想着是在春暖花开时下葬,她临走时担心雪太大,土地冻住了会挖不了土。
邻居使用了挖土机,才勉强挖开了一个墓穴,棺材下葬时,天空中又飘下鹅毛般的大雪。王小米望着洁白雪花,她觉得是奶奶在与大家做最后的告别。
陶明渊抱着小思泽,他看着悲伤的王小米,心里也有一些隐隐作痛,他想去安慰小米,却不知道怎么说话,于是就站在小米的身后,默默的守护着她。
他抬头看着落下的雪花,心里想着,“奶奶,您一路走好,在您床前的承诺,好好照顾小米和孩子,我不会食言,您放心!”
人自古以来会下意识的逃避死亡,而死亡又是我们每个人无法回避的,因为每个人最终的归属都是一样。当人们珍惜当下,珍惜人生的过程时,也就会在生命终结时能坦然面对。
奶奶的一生便是如此,她并没有怨天尤人,自怨自艾,而是在生命的最后的时刻还想着后辈,从她安排后事就可以看出奶奶这个人的价值观。
当奶奶的灵柩从大门出去的那刻,王小米的母亲陈秀英拿出一把刀,在门口划了一道线,嘴里念了一句,“娘,这一刀划下去,从此阴阳两隔,一刀两断,希望您一路走好!”
村里谁家有老人去世,就会这么做,是风俗习惯,是活人对死人的祝福。
棺材下地,众人鞠躬默哀,至亲跪拜告别,哭声震天,这是王玉石一家与老人最后的告别。
办完奶奶的丧事,已经是年初三,公司要求初七上班,看着还有三天就要上班了,王小米在院子里转悠着,她确实觉得时间太紧张。
回忆起小时候坐在奶奶身边听故事的场景,王小米眼圈红了,她知道奶奶岁数大了,这是喜丧,不能太过悲伤,毕竟每个人的归宿都是一样的。
众人聚在堂屋,沉默不语,大家沉浸在失去奶奶的悲伤情绪中。
“人死不能复生,请大家节哀,我们每个人活得开开心的,这样奶奶走的太安心,她在天上看着呢!”陶明渊说话,打破了一屋子的沉默。
“是的,大家不要哭了,咱们在一起好好吃个团圆饭,马上小米要上班了,小麦开学晚一点,为了安全跟姐姐一起走!”王玉石看着众人,淡淡的说。
“我也初六走,你们几个都坐我的车子吧,开车回去!”陶明渊说。
“好的,叔叔!”在众人的沉默中,小思泽一听到要坐车子,开心的说。
晚饭后,陶明渊被安排与王小米共处一室,两个人尴尬的相对坐着,在农村拜了堂就算成为正式夫妻了。
王小米看着陶明渊,心里充满感激,她低声说,“陶总,咱们是假结婚,您不要有其他想法!等回到公司,我还是助理,谢谢你帮我把这场戏演完。今天你睡床上,等他们都睡了,我睡奶奶那张床。”
“你不拍奶奶?毕竟奶奶刚走!”陶明渊说。
“不拍,奶奶最疼我了,如果她真的回来,正好可以聊聊天!”王小米轻声说。
“你胆子真的大!”
“是我奶奶很疼我!”
此时小思泽已经睡着了,家里为了方便王小米与陶明渊,王多麦已经哄着小思泽去王玉石那边睡觉了。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陶明渊拉开被子准备睡觉,他对小米说,“一人一边,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
说完话陶明渊平静的躺在床上,他只是把外套脱掉,裹上一双被子独自睡去。
王小米没有动,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切。心里寻思着不可思议,过了春节自己就25岁了,在毕业短短的三年时间里,遇到各种奇葩事情,有过来开心、伤心、无奈、无助、无语的事情,不管如何一路走来,她总是幸运的。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境,都会有贵人相助,这种奇葩的遭遇是幸运还是悲惨呢?王小米心里自嘲冷笑,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初她下定决心要主动掌握自己的命运,心里明明爱的是李泽坤,总是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宣之于口,更不能与之长相厮守。
王小米看着已经睡着的陶明渊,她还是坐在那里,寒冷的冬季,又是深夜时分,她不敢进去睡觉,于是她离开房间到了奶奶的床上,被子已经被换成新的了,想着白天送走奶奶,王小米心里有酸酸的。
王小米离开,陶明渊坐起来,看着破旧不堪的房间,他心里嘀咕着,“我想为小米做点什么,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努力的工作了!”这是一个善良的女孩,陶明渊想着这些问题,眼皮已经支撑不住,慢慢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