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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说完话以后，双手举过头顶，合掌拍了两下，结束了发言。待到他转身走出了餐厅，老人们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一个两个都站起了身，准备按照他的吩咐，去一楼娱乐大厅。
原来方才站在我身边的大姐是个护理员中的领事，每走出一个老人，就安排一个护理员跟上，这我倒是能理解，毕竟现在很多高端的养老院都是这样的，一个护理员专门负责一个老人的饮食起居，以防有些年纪大的一个不小心，在养老院里面发生了什么意外，责任全部要由我方承担。
我，齐崖和王启星先后被派去跟随照顾，不过都是在一楼，相距也不算太远，有什么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彼此都可以照应，所以我没有太担心。
我被指派跟着一名老太太，看年纪至少也得有六十五周岁以上，保养的还算不错，头发有一半都是白的，却不影响她的气质，虽说穿着休闲的衣服，但是四肢纤瘦，脚步轻盈，没有一点病歪歪的症状，走路昂首挺胸，腰杆笔直，体态很年轻。皮肤上皱纹累累，胜在五官依旧，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算得上美人，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在一票的老年人当中，也是风姿绰绰。
“您以前从事什么工作的呀？”下楼的时候，我为了贴近关系，套出线索，优先开口和老太太闲聊。
老太太似乎很吃惊，走得好好的，突然定住了脚步，扭过身子瞪圆了眼睛看我，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也站在了原地，心想难道说错了什么话？赶紧看看齐崖和王启星的方向，不行就跑吧。
动作太大，以至于在人群中凸显了出来，护理员领事看见我们俩不动，以为出了什么问题，一溜烟的小跑过来，悉心问候老太太：“赵阿姨，发生了什么事吗？是不是小钟做错了什么？”语毕用眼光斜着睥睨我，居高临下。
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失态，迅速调整好状态和表情，笑着和领事说：“啊没有，刚刚我只是不小心脚踏空了楼梯，想回头喊小钟扶我一下的。”这个谎圆的不留破绽，没有任何的表演痕迹，我满眼都是感激，看向赵阿姨。
“那就好那就好，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小钟，她就是专门负责照顾您的！”面对赵阿姨的时候，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生怕自己的面部表情不够到位，可是转过头来看向我，却换了凌厉的眼神，严肃的嘴脸，“小钟，你可把赵阿姨给我照顾好了，刚刚她差点踏空了楼梯，你就应该随时注意，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提醒她，万幸她老人家没事，否则你就要完蛋了！”
留下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领事转身又上了楼，我被说的一愣一愣，真不敢相信有一天我钟恬会站在这里，被一个领事趾高气昂地训斥，出了甲方爸爸以外，还没有人敢这么对我！
我恶狠狠的看着她，要是目光似火的话，我早就把她的背上烫出了个大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为了赵阿姨方才帮我圆的谎，我不甘心还是咽下了这口恶气。
“赵阿姨你没事吧？”尽管我知道她刚刚是一时情急之下才随口胡说的，但我还是虚假的问候她的情况，一石二鸟，也可以探听一下为什么她对我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这回学聪明了，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镇定自若的回答我，“没事，只是被你会突然和我说话这件事给惊讶到了。”
我从小到大语文都学的不太好，试卷上的文言文十有八九都是看不懂的，感谢赵阿姨，让我知道，不光是文言文，我现在连大白话都不见得能听得懂，外国人来听中文四级听力，理解能力或许都比我要好上那么一丢丢。
“所以，我以前是聋哑人，还是我们俩关系处的相当不好？”不确定我是不是穿帮露馅了，赵阿姨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得知以前我从来不会和她说话，她今天为此还吓得差点踩空楼梯。
“嗯怎么说呢，就我所看到和知道的，所有的护理员都不会和我们说话，当然不排除私底下偷偷闲聊的可能性，就像我们俩现在这样。”我对赵阿姨以前是做什么的越来越好奇，她说的话很讲究准确性，不会使用完全肯定的说法，而是严谨客观的描述。
“这是养老院里的规定吗？”对于这一点我抱有很大的疑惑。
“这我倒是没有在养老手册上面看见过，好像是规矩，从我进来开始就这样。”
规矩？按理来说这样的养老院都希望和老人们建立更深层次的情感关系，不仅仅是为了维护客源和利益关系，更多的是给老人们保持良好的心态和情绪，做到身心的养护。
为什么这家养老院会如此的特立独行，隔绝护理员和老人之间的沟通桥梁，虽然没有明着写在养老手册里面，不过既然赵阿姨说从她入住进来就一直是这样的情况，而且所有人都维持着，不敢去打破这样的平衡状态，那么百分百可以说，在他们进来之前，养老院就培训过所有的护理员，给他们明令禁止，不准和客户之间有任何的交流。
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护理员平常就像个哑剧演员一样，单纯的跟在老人家的身后，一句话都不说，那不成了行尸走肉嘛！
“既然没有条文规定，那咱们俩就说说话呗，您肯定也觉得无聊不是？”我陪着笑脸，如果不聊点什么，我还怎么套话呢。
她浅浅笑了一声，像是默认许可了，我能看得出来，她心里其实也想找个人说说话，虽然平时也会有其他的老人聚在一起，但也都随时会被领事监听着，说的内容都没什么营养。
“那您和我说说您之前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呀，为什么来这儿了呢？”
“我以前是一名民族舞的舞蹈家，退休了以后儿女都各自成家，我呆在他们那里也不合适，算算手里还有不少的退休金，干脆就住到养老院里来，不仅有人伺候吃喝，也不用担心安全和健康问题。”
一转眼我们就来到了一楼大厅，这里的空间很大，划分为了不少的区域，光我目力所及，就有棋室，茶室，画室，还有影音播放听，换句话说就是小型电影院，正中间的大厅设置了个小鱼池，里面红色的金色的黑色的锦鲤游来游去，循环的水系统源源不断供给，不需要特地打理，心血来潮也可以喂喂鱼食。墙壁上还贴着书法和画作，看底下的印章好像都来自于这里的老人，养老院单独给他们弄了个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