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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让我去做日方杂志的主编,成为人人口中的汉奸文人?”
“如今日军不仅在战场上,也在文化上侵略我们国家,你的文笔很好,可以暗中利用编辑的权利来写一些反战的思想文章,培养有力的文学青年是你的重任,只不过会与日方那边打交道,也就不可避免的成为别人口中的卖国贼。这个任务对你来说是有挑战性的,我觉得非你莫属。”
花蕊知道她一旦决定走上了这条道路便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她可能会成为千夫所指,会被那些不理解的人指着鼻子骂,可这些都不是她需要关心的事情,她所要做的只是需要保护文化遗产不落入敌人之手。
“好,组织上的任务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完成。”
花蕊很快便将秘书的职位给辞了,她告诉顾霖这几天她已经找到了一份在报社的主编工作,非常符合她文职的身份,她想去试一试。
“你想做什么,我从不会阻止你,不过,你想离开这儿不是因为我父亲给你什么为难了吧。”
“你想哪去了,我很感谢伯父给我这一次机会,只是如今有更好的去处罢了。”
顾霖虽然觉得可惜不能再和她一起上下班有更多相处的机会,但是其实他也觉得主编的工作更适合她。
郑湘和供认不讳,本来应该换个住处而不能继续呆在优待室里,可陈启铭却舍不得她的滋味,不忍心让她那白嫩的肌肤变成一道道伤痕。
这样的不同都看在了陈启铭的女秘书眼中,她虽然对陈启铭没有很深的爱意,可是对他的占有欲不比任何人差,她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从而被陈启铭丢弃,于是趁着陈启铭出差的时候,她安排人将郑湘和从七十六号秘密带出,然后下了死命令。
这个夜晚月黑风高,星月无光,汽车七拐八绕,到了一个废弃的荒地。警卫员将郑湘和头上的头套摘下,问她有什么遗言。
郑湘和知道这里会是自己的殒命之地,而她也早就做好了要赴死的准备,她痴痴的望着天空,天空上没有飞机划过,她的爱人也不会驾着七彩祥云来救她,她只是想象着她的爱人也许会从天空上方感受到有一个人在注视着他,对他表示着浓浓的思念。
许是她望天的动作太过漫长,警卫员有些不耐烦了,手枪也开始上了膛,最后又问了一遍,“到底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没有的话我就开枪了。”
“青天白日,红颜薄命。我郑湘和此生无愧于天,无愧于地,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唯勿枪击我面,坏我容颜……我怕他会认不出我。”
警务员不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但是却也满足了她这个要求,连开三枪,郑湘和倒地身亡,死时年仅22岁。
一群乌鸦呼啦啦的从天空中飞过,枝桠乱颤,叫声哀鸣。
郑湘和虽然在死之前和郑山断绝了父女关系,但郑山得知她的死亡消息以后,还是将她的尸体入殓带回了家中。
事后陈启铭知道了女秘书做的事后却只是轻轻斥责,但他也清楚自己不能妇人之仁,所以就将此事轻轻揭过了。
郑家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他们不敢大张旗鼓了,怕惊扰了在重庆作战的儿子和女婿,顾霖将这个消息带给了花蕊,花蕊听闻之后整个身体都不受控的往下滑去。
她不敢置信,明明顾骈之说她暂时不会有危险的,明明湘和还这么年轻,明明她还想找其他办法救出她的,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死的时候痛苦吗?”
顾霖声音也很低沉,“应该不会,那是最好的狙击手,只会疼那么一下下。”
“她死之前说了什么?”
顾霖说,“她说,不要枪击她的面部,毁她的容颜。质本洁来还洁去,她想保留完整的体面。”
“我们现在去郑家,马上,”花蕊和花容换了一身素白的衣服,又买了湘和生前最喜欢的百合花,立即赶去了郑家。
郑家上下一片肃穆,门口的牌匾上也挂上了白绸,郑太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白色的衣服略显单薄,郑山稳如泰山,当她的靠背,然而脸上的神色也难掩苍老和哀伤,仿佛是一棵上了年纪的古树,亘古而悲凉。
花蕊脚步踉跄,入她眼的是摆在灵堂前的照片,湘和笑得很是灿烂,仿佛不食人间愁滋味,她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这样的,岁月没有给她脸上留下任何伤痕,这笑容永远刻在了花蕊的脑海。
花蕊送上了百合,隆冬的百合更显苍白,然而却散发幽香,沁人心脾,花容声音有些哽咽,道,“郑姐姐,你就好好安息吧,总有一天,你所希望的和平社会一定会到来的。”
顾霖也为这个柔弱而刚强的女中豪杰三鞠躬,说实话,他没有帮上什么忙,他愧对自己的兄弟,只愿她在地下能够保佑瑞英少受伤害。
郑家还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曾来为郑家报过信的,郑太太有些印象,玲姐儿说自己对郑湘和充满了敬佩之情,希望来送她最后一程。
整个葬礼的仪式花蕊都陪着郑太太走了一遍,直到湘和要被埋入那漆黑冰冷的土地之中,郑太太发了疯似的要阻止他们,想把自己的女儿带走,还是郑山将凄厉尖叫的夫人锁在自己的怀里,任由拳头和踢打落在身上。
众人纷纷侧目,不忍再看这位悲伤的母亲,因为他们永远无法感同身受,这会是怎样的打击和痛苦,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
也许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花蕊手脚冰凉,她承受着寒风的洗礼,在她的墓前站了许久,墓地选在了高地上的白杨树旁,那里可以将天空尽收眼底,如果湘和想抬头看看天空,就没有什么遮挡物了。
这时,天空上有一架飞机走过,在蓝天白云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弧度,像是流星飞过天际,最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