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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梦梨摇摇头,“她不仅仅是你的女儿,你是我的女儿。”
花蕊放下心来,和他一起去看小花儿,小花儿过了满月宴以后,基本上可以在地上爬的很快了。
可是季野把她看得很牢,生怕她磕了碰了,奶娘来了以后,也教给他许多照顾孩子的手法。
这时范梦梨想起来,当时在满月宴上,她抓的是一把棋子,如今和这个棋痴在一起,也算是天赐良缘了。
“将来她长大了,可以跟你一起学下棋,以后你就有棋友了。”
季野听到范梦梨的话,狐狸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总算有继承下一代的人了。
如今杨柳依依,不再是昔人离别,而是对下一代的期望。
花蕊带着范梦梨和季野一同去看了觞曼的墓,因为是下雨天才做好的墓,所以草色新新,土地湿润。
这里最伤感的是花蕊,因为她失去了一个好朋友。最难过的是季野,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已逝的妻主。而范梦梨虽好像是天外客,但也因花蕊的伤心而难过。
但看花开落,不言人是非。不论她与人结怨是何缘故,让自己遭此横祸,在最后一刻的时候,想着的也只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她的死如秋叶般静美,让人尊敬难忘。
在她墓前撒上一杯薄酒,花蕊再也不能跟她一起饮酒了,如今二人阴阳两隔,能为她做的便是每年清明扫墓和替她照顾孩儿。
回去后花蕊想大醉一场,便去了隐竹居,找了时野,取了酒。春树参差,琼台倚望,黄昏月下,时野携琴,花蕊吟殇,杯酒留连,除了竹林的飒飒之声,还有范梦梨身上的梨花之香。
暗香浮动之间,疏影横斜之趣,自在而美好。人生如诗如画,忘记愁苦,却只可以逍遥一时。等清醒过来之际,便是新的一天。
花蕊迷糊之间脱掉鞋袜,将双足置于溪水之中,溪水潺潺,可窥其底,有鱼儿看到异物,在她的足边打转,花蕊感到了痒意,拍打了一下水花,鱼儿吓得四分五散。
范梦梨喝的较少,在她身边坐下,看她戏弄水里的鱼儿,只觉得是真性情。
听她醉言醉语,“记得和觞曼刚遇见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她在上游戏水,我在下游喝水,我生气找她理论,她也据理力争。一开始我们不欢而散,是一对欢喜冤家,后来做生意了解了对方,才发现志趣相投,甚至有时候还会放水,故意让我的利,这我都知道。”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她儿孙满堂,我也能看到,如今佳人却已不在,又有谁还记得她的音容笑貌呢。”
“生命的意义在于活得充实,而不是在于活得长久,觞曼她这一生是笑着离开的,”范梦梨希望她能够尽快振作起来,不要过度的沉溺在悲伤的气氛之中。
花蕊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她懒懒地斜靠在范梦梨的怀中,撒着娇道,“唱首歌给我听,好不好?”
范梦梨对花蕊的要求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他想了想便唱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起居,玁狁之故。……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阿梨,你想家了吗?”
范梦梨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这样称呼,竟觉得无比的动听,“这里就是我的家,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今日管家有将你父亲的信给你吗?”
“嗯,还没来得及拆开来看。”
“你爹爹一定是想你了,我虽然没有做过父母,不能体会游子在外的心情,可是若是我的妹妹离开我良久,那我想必一刻也不能忍受。”
范梦梨垂下眼眸,当他收到信的那一刻,并不是欣喜,反而有一种深深的惧怕,爹爹虽然爱着他,可这种爱在那样的家庭里,也早已被湮灭了。所以他本有机会打开来看的,却只是把它放在了桌角,想着拖延一刻是一刻。
“你不开心了?”
“没有啊,我很好。”
“可是你身上的香味变得苦涩了,”以往的梨花香都是清甜的,此刻离得近了,花蕊却尝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像是花期将要结束,花瓣要零落成哀的感觉。
“女君,任何花都是有花期的,一旦过了这个花期,自然是没有香味了。”
“不会的,梨花谢了,还有荷花,荷花谢了,还有桂花……”
“但那也不是一种花了,女君可以拥有许多花,就唯独不能再拥有梨花。”
花蕊身体一僵,她坐直身体看着面前的范梦梨,一动不动的,仿佛她眨了一下眼,他就不见了。
“此生我只爱梨花,花谢花开乃是常态,花期过了再等下一个花期,不是吗?”
范梦梨温柔的将她的双足置于自己的膝头,用他那月白色的袍子为她擦拭,花蕊想用手去挡,却被他阻止。
“别动,我来就好,”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她做多少事,也许已经没有下一个花期了。
夜晚,范梦梨的院子里都不需要点灯,那月光,那梨色,那萤火将院子点亮,如今梨花已经开到了极盛,再过不久,都会扑簌簌的落下,落入泥土之中,变成尘埃,变成历史的年轮。
那封信放在手里沉甸甸的,并不是因为它的重量,而是它的分量。阿尔是一个贴心的小厮,从不多问,只想陪在公子身边,看着公子沉郁的眉头,他忍不住开口道,“何不将此事告诉女君呢,女君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也曾多次想开口,可这本来就是家里的事,是母亲的意思却不是我的,我只知道我一旦离开这里回到家中,便由不得我做主了。母亲做事狠绝,总有办法让我屈服。”
“这封信你帮我看了吧,不用看我都知道,爹爹定是为母亲求情让我回去。”
范梦梨将信递到阿尔手中,让他拆取,阿尔领命将信纸展开,然后大惊失色的说道,“家主竟然以你爹爹的性命为要挟,命令你一周之内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