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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碧瑄顺势搂过她的腰,低头吻上她的额头,“这有什么难的,答应你就是了。”
两人又腻歪了一阵,天色渐暗,他们不得不打道回府了。
奇怪的是到了夜间,原本温和的风突然变得狂暴起来,黑压压乌云布满了整个天空,很快的,又夹杂着雷鸣闪电,形成一种刺耳的音乐。
岑碧瑄从大床上惊醒,这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宛如横空飞过闪着麟光的翅翼,他的后背一阵潮湿,口渴的走下楼去。
突然的,在这黑暗的客厅里响起了一阵诡异的铃声,显得突兀而急切,让岑碧瑄的头皮一阵发麻,有些不敢去接触那午夜打来的电话。
张嫂也被惊醒,从她的小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岑碧瑄僵立着不动,便想着上前替他接起电话。
岑碧瑄却反应过来,先她一步抢走了她手里的电话。
那头是他父亲低沉暗哑的声音,“来码头一趟,我会派人接你去小岛,你母亲已经不行了。”
电话的听筒从他的手心落下,此时客厅的一扇窗户没有关好,寒风横冲直撞着从外面闯了进来,窗帘随风扬起,像是鬼魅的起舞,那疾风像是掌握了窗户的命运,任尔东西南北风,摇晃的人心不得安宁。
张嫂将那窗户插上了销,回过头来紧张的看着岑碧瑄,她不清楚为什么少爷接了电话以后脸色惨淡,像是涂了太厚重的白粉。
“张嫂,我要出门一趟,也许会要很久,若是有人来找我,就说我去外面旅游了。”
等张嫂回过神来点头的时候,站在客厅里的人已不见了踪影。
岑碧瑄片刻没有耽误,他回房间将睡衣换下,穿了一身黑,黑色的毛衣,黑色的裤子,还有一身黑色的风衣外套,全副武装以后,他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码头。
果然那里有一个人恭敬的等在那里,那人也是一身黑色,是常年跟在岑父身边的秘书。
岑碧瑄随他上了一艘大轮船,刚刚进了舱室,那雨点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卷携着狂风暴雨,轮船也变得摇摇晃晃的。其实这样的天气不能轻易出海的,有常识的人都会知道,这对生命安全来说具有极大的挑战,然而岑碧瑄不能不出发。
他待在舱室里想道,如果这艘起伏的轮船在半途中触礁了,他也死于这场海难之中,那么等待他的是自己的死亡,而不是母亲的去世了。
其实可怕的不是死,而是临死,那种感觉最为煎熬。昨天的太阳,照不到今天的树叶,刚刚才和花蕊分开,却也可能再来不及见她一面。
岑碧瑄抓着头发,觉得自己陷入一种疯狂的焦灼中,他不过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还是会觉得恐惧和害怕。可是又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跑到甲板上去,面对那狂风浪蝶,面对大雨倾盆,面对波涛汹涌,大声的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
那个秘书没有打扰他,他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的天灾人祸,相反只是被打扰睡眠的坏脾气,凌晨被老板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离开了温暖的被窝,然后认命的陪着少爷远渡重洋,只想在船上的片刻时间补一下自己睡眠。
岑碧瑄再次来到岛上唯一那幢缠绕着藤蔓的大别墅时,来开门的人还是那个哑奴,他显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给他开了门就径自走开了。
岑碧瑄缓步走了进去,和上次来的一样,一切都没有变,还是阴森诡异的环境,冷冷清清,没有一点人气。
他径自走上楼梯,寻到母亲的房间打开了门,岑父果然待在里头,像是感觉到他的到来,微不可查的转动了一下眼珠。
床上躺着一个安静的女人,也许她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穿着的白色连衣裙是那样的圣洁,双手交叠在胸前,如果此刻再给她插上一双翅膀,那就真的变成一个天使了。
岑碧瑄还记得小时候母亲最喜欢的颜色就是白色,所以她的衣柜里都是白色居多,还有她最喜欢的白色钢琴。
“她走的时候有提过我吗?”岑碧瑄突然很想知道母亲还记不记得他,而这答案也只有岑父可以告诉他了。
岑父低头整理着柳絮的发丝,这头乌黑的长发就如她的名字一样像抽了根的枝条繁茂,可是却留不住她这个人。
“也许吧,因为在她死前还弹了一首欢乐颂,可能想起了还没有给她的儿子过生日吧。”
岑碧瑄闭上双眼,忍住想要流出的眼泪。任何的语言在此刻都是苍白无力的,他们母子之间已经有了八年的空白,最后的最后,他还能留下一丁点零星的美好回忆,已是足够。
岑碧瑄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刚知道了真相,母亲并没有抛弃他,还来不及好好孝顺照顾,母亲便又撒手人寰,离他而去。
她的出现和离开好像永远是这样的,不跟人打一声招呼,不给人喘息的空间,也许她就是风,就是云。
城市里的雨好像也降落在了小岛上,这几日都是湿漉漉的,岑父将柳絮葬在了这座小岛,在她墓前陪伴了她好久,身边还跪着他们的儿子。
“如果有一天我也离开了,希望你帮我葬在她的身边,”岑父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柳絮是年轻的模样,那时他们还在热恋,想象憧憬着未来美好的日子,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在里边,而他却在外面。
“好,”岑碧瑄答应了父亲的要求,其实这个要求就算父亲不说,他也会这么做的。生不能同衾,死亦同穴,古往今来,夫妻总是要葬在一处的,况且父亲对母亲用情至深,若是死后不能陪在她的身边,怕是做鬼父亲都要来找他。
有了他的承诺,父亲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他们一起在别墅里吃了丰盛的晚餐,这是难得的家庭聚会,在父子俩的旁边还有一双空着的碗筷,那个地方虽然没有人坐着,却也证明了那人不可动摇的地位。
父子俩之间没什么话可说,也许是多年的习惯,也许是良好的教养,让他们形成了在吃饭的时候食不言,饭菜是岑父做的,他经常做给柳絮吃,但还是第一次做给孩子吃,这样岑碧瑄受宠若惊。
简单的家常菜,也许没有米其林大厨做的精致可口,然而却是用了心思的。
岑碧瑄以为父亲不会知道自己喜食什么饭菜,毕竟他们从来不曾同桌吃饭,可意外的是每一道菜都是他的所爱。
岑父用公筷给岑碧瑄夹了一筷子肉,“多吃些补一补,都瘦了。”
岑碧瑄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肉,将它放入嘴里慢慢的咀嚼着,他想,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了,那么以后他愿意将对母亲的所有好都放在他的身上吗?
然而他想错了,那是父亲和他的最后的晚餐。隔天一大早他去喊父亲,却发现父亲已经在睡梦中离世了,静悄悄的跟他的母亲一样走了。
老人家常说,如果一个人死了,另外一个人紧随而去,那么他们必定是相爱的,来世一定会相遇。果然他们成全了彼此,连死亡都要在一起。
岑碧瑄在哑奴的帮助下,将父亲葬在了母亲的身边,也许他真的是多余的那一个,没有人会考虑他的将来应该怎么办。
在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岑父的秘书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岑父已经立好了遗嘱,将股份和别墅都转移到了他的名下,他算是站在了别人的终点线上,即使他什么也不用做,也可以不愁吃喝。
岑碧瑄笑的声音都有些哑,这算是为他的未来铺路吗?他是不是要因此感激岑父还顾念着父子亲情,把他的所有都给了自己。
“你们作为夫妻,真的是恩爱极了,可是作为父亲母亲,却也自私极了。父亲,也许你当时说的很对,就不应该生下我,如今让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世上,承受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来临的家族遗传病,连爱人都要变得小心翼翼,也许现在我应该陪着你们走。可是也许你们会怪我打扰你们相聚吧,我又何苦厚着脸皮跟你们去呢!”
岑碧瑄依然穿着的是当日那身黑色的衣服,不过现在上面已经沾染了许多的灰尘,就连他的下巴上都有了青色的胡茬,脸色很差,像是在他最好的年纪凋零了,就如院子里种植的玫瑰花,在经历风吹雨打日晒之后,零落成泥碾作尘,没有了生机和颜色。
花蕊这些天很着急,她发消息和打电话都没有联系上岑碧瑄,于是干脆来了他的别墅区找他,而给她开门的只有张嫂,回答她的也是不知去向。
她之前加了祁言的微信,与他发消息才知道岑碧瑄也没有去上学,这样的销声匿迹很不正常,于是她想起了自己的上级。
她虽然已经退出了杀手组织,可是这个组织当中,得到消息是最迅速的,花蕊想,哪怕花点钱得到岑碧瑄的消息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