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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一般人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而花蕊却不怕,她还是敲开了隔壁屋子的门。
那个捕快开了门,见到是她也是有些吃惊的。毕竟搁在谁的身上被诬陷,他必定不会再与之深交的,这个姑娘却好像不计前嫌,依然伸出自己的援手。
“花蕊姑娘怎么过来了?”再次见到她,捕快收起了脸上尴尬的神色。
“刚才一直听到你家小孩在哭闹,我对付小孩很有一套,不如让我来试试,”花蕊对他脸上的愧疚不以为意,毕竟他虽然是帮凶,却没对她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捕快将她迎了门去,今日是赖三媳妇行刑的日子,许是有什么母子相连的感应,女孩一直哭闹个不停,怎么哄也哄不好。
进了屋子,女孩的祖母轻声安慰着,她看到了花蕊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做的错事,她无颜面对这个女孩。花蕊看到这个女孩已经有了五六岁大,苹果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哭的脸上红扑扑的。
花蕊想到她的父母都不在身边,以后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过,心里对这个女孩的疼惜又多了几分。不管大人做错了什么事情,孩子往往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他们不应该承受来自大人的迁怒。
花蕊将早已准备好的糕点递给的小女孩儿,这个糕点入口即化,不会让她噎着,是她在村头那家声名极好的糕点铺子买的。小女孩止住哭声,却并没有立即伸出手来,她是见过这个姐姐的,当时他爹爹在打娘亲,姐姐出面帮她娘亲教训了爹爹,在小女孩的认知里,这个姐姐是个好人。
她的祖母出声道,“要是喜欢就收下吧。”
小女孩儿听到这句话,像是立即释放出自己吃货的本性,伸出软糯糯的小手接过了糕点,甜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散,小女孩破涕为笑,“谢谢姐姐。”
家里人都瞒着她父母离开的事情,而她因为想念娘亲,又因为久久不见娘亲回来而哭泣不止,如今得了好吃的东西,心情一下子变得欢快起来。
小孩子的心性都是单纯而质朴的,他们还不理解大人的世界,只是想到以后她没有了母亲的陪伴,花蕊心里也不禁为这个孩子感到可怜。
逗笑了小女孩儿,花蕊和捕快走出屋去,捕快道,“之前的事是我们对不住你,你是个好女孩,我表姐之前也是个很善良的人,只可惜近墨者黑,跟着那个赖三,过了几年苦日子,连自己的初心都找不到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花蕊摆了摆手,“这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听说她马上就要行刑了,你不过去看看吗?”
“不了,到时候官府的人会帮我让她下葬的,我还是在家陪着女娃吧。”
“要不然这样好了,我替你们去问问她临终前还有什么遗愿,虽然对她之前的行为,我很是厌恶,可是不是有句老话吗?做人要以德报怨,我愿意宽恕她的行为。”
花蕊没有那么伟大,她只是认为既然她已经走到了人生的终点,再帮她一回又何妨,就当是做好事做到底吧。
捕快又道了声谢,他之前确实做错了事情,这样一个豁达的姑娘令他自惭形秽。
花蕊跟罗素说了此事,罗素便提出跟她一起前去法场的要求,毕竟让她一个女孩子去那种血腥的场面,他希望自己的肩膀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午时一刻,顶着头顶火热的太阳,赖三媳妇觉得流尽了此生最多的汗水,她的嘴唇干裂,都翘起了白皮,只觉得希望死神来得更快一些,让她不用再受这么多的煎熬。
突然,一碗清凉的茶水凑到了她的嘴边,赖三媳妇凭着本能一般的求生渴望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喝完之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随即看向来人,想给她一个善意的微笑。然而在触及对方淡然的目光时,赖三媳妇不自在地撇开了视线。
花蕊又倒出了一碗茶,赖三媳妇却不愿意再张嘴喝下去了。
“都已是将死之人,喝不喝又有什么要紧?”看到花蕊一直停留在她面前的那只茶碗,即使是一颗冷硬的心肠,也能够软化下来。
“喝吧,以后就喝不到了呢,这里我还加了蜂蜜,”花蕊对待她像对待一个平常人一样,没有对她歇斯底里的怒吼,没有对她恶毒行径的鄙视。
赖三媳妇确实品尝到了那甘甜的味道,她很好奇,“你不恨我吗?我曾经那样对待过你。”
“不是恨,是讨厌,”花蕊说的很直白,恨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的,而她对她顶多算是厌恶。
“你很直白,其实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的,当初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没命了,”赖三媳妇还是决定将心里话说出来,她不想在自己人生的最后时刻还那么糟糕。
“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如果在我能力所及之内,我可以帮你,”花蕊道。
“除了我那个放心不下的女儿,这世上再没有我留恋的事物了,”赖三媳妇想起自己那个年仅五岁的女儿,心里一阵不舍,她没有做好做母亲的职责,没有陪她一起成长,看着她嫁人生子,那是她人生最大的遗憾。她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花蕊,“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善的好姑娘,如果可以,不要让别人将她欺负了去。”
“好,我答应你,”花蕊刚刚见过那个小姑娘,她也是很喜欢她的。
“还有一件事,你将耳朵凑过来,我只说给你一人听,”赖三媳妇突然神秘兮兮的说道。
花蕊依言,赖三媳妇说完后像是解脱了一般,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花蕊走下了法场,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罗素一直跟在她的后面,将她的一切举止看在眼中。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了,刚才她给赖三媳妇喂水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要知道,赖三媳妇可是陷害她的人哪,一旁的陌生人都是冷漠的观看着,而只有她傻乎乎的不计前嫌,给那个做了坏事的人送去甘甜,他打心底里佩服这个女子。
刘媒婆被罗氏请到了家里喝茶,刘媒婆婆之前也一直替她家儿子相看媳妇,可罗素这个大小伙子太挑了,一个两个的都不合他眼缘,如今罗氏主动找了她来,想必是有合适的人选了。
“我说话是个爽快人,大娘是不是相中哪家姑娘啦?只要门当户对,我保管能将这亲事说成,”刘媒婆笑得喜气洋洋的,毕竟每凑成一对姻缘,她捞得到的好处也不少。
罗氏开口,“前不久我家的亲戚不是刚来吗?她长得漂亮不过无依无靠的,没个娘家人,我也不想委屈了人家姑娘,让你来说和说和。”
刘媒婆能做得这一行业也算是得心应手,对村子里的人情世故,飞短流长可都是一清二楚的,自然清楚村子里新来了一位漂亮女子,而且还住在了罗家,只是一直不曾得见,如今便来替她与罗家的小子相看,这让她对那个姑娘多了几分好奇。
“能让罗家小子都看中的姑娘,想必也不会差的,”刘媒婆笑的花枝乱颤,脸上堆的厚厚的粉都扑簌簌的往下落。
罗氏瞧她这么说,心下稍安。
花蕊开门进去的时候,便听到里面的笑声,想来是家里来了客人,便先去厨房准备热茶,然后给他们端了过去。这就是寄人篱下的难处,时时懂得察言观色,否则遭了别人的嫌弃,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不过做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毕竟罗家对她真的是很好。刘媒婆眼尖的看着她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果然是身姿窈窕,眉目如画,既有大家小姐的风范,又有不落俗套的侠情。她觉得这姑娘好是好,不过罗家的小子可能配不上人家。
“呀,这就是花蕊姑娘吧,长得果然是花容月貌,人如其名啊,”刘媒婆最擅长的就是夸人了,一点也没有初次见面的生疏和尴尬。
花蕊向她打了招呼,又给大家递了茶水和糕点,才安静的坐在一边。
“不知花蕊姑娘之前可有婚配呀,”刘媒婆做这行业久了,自然要打探的清清楚楚的,万一人家有了婚约,那她打的可就是自己的招牌了。
花蕊摇了摇头,猜测着对方的身份,她身上太过艳俗了一些,而且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又问她婚姻的状况,任谁都没有这么直接而露骨的,便一下子猜出了她的身份。再看堂上的罗氏,看着她也是很满意的样子,往自己和罗素身上两边瞅,心下一紧,原本平稳放置的双手,揪紧了自己的衣裳。
“那你觉得罗家大郎怎么样呀?他可是我们村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多少姑娘想嫁给他呀,可是他呀,偏偏瞧中了你,”媒婆拿起帕子捂唇偷笑,只是稍一动作,身上刺鼻的香气便让离她近的几个人都闻的想把隔夜饭吐出来,花蕊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