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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凡给她喂下毒药后,就离她远远的,华清公主到最后也没有碰到一星半点。
夷狄二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夷狄王亲身前来,与国师大人签署了之前承诺好的投诚状,他也看到了华清公主的尸身。
“既然她已经死了,就让她在驸马身边一起入皇陵吧,她毕竟是如今陛下的妹妹,不可能让你残害她的凤体,这有损皇家的颜面。”
灵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然后就去了洒落紫苏骨灰的地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感受着身边那萧瑟的风在他的耳边吹动,像是她就在他的身边,一直没有离开过。
他的哥哥灵丘被放回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的弟弟鸠占鹊巢,成了夷狄的王储,他自然不会甘心,恨不得立刻夺回属于自己的位子,然后打到天灵国,将那个国师给捆了。
只是,灵风早已算好了这一步,将他哥哥的党羽分崩离析,这相当于断了大皇子的念想,折断了他的羽翼,他被囚禁于夷狄王赠予的宫殿之内,四处都是他弟弟手下的监视,彻底的沦为了阶下囚,再也翻不了身了。
江州下了一场大雪,也算是解决了这一场灾祸,百姓们也能够开开心心的过一个好年了,国师便带着公主和驸马的灵柩回了皇城,途经蔓离山的时候,民落寨的人都远远的观望着,坐在首位宝马之上的正是国师大人,而他的两侧,其中一人便是予凡,他对他们的目光视而不见,好像从来不曾来过这里。
半山腰上,老三狐疑的对老二说,“我怎么觉得,这个人不像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呢。”
“他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寨子,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的初衷都是为了保护我们,我们理应送行。”
“这话倒是没错,”老三点头,“只是我明日要成亲了,他们还会不会过来替我祝贺呀?”
“我当然不会错过啦,”下一秒,花蕊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把他们几个都吓了一跳。
老三大喘着气,拍了拍胸脯,“我说你这个妖精真是惹不起,明天我可不想婚礼变葬礼,万一把我吓死了,新娘子该多可怜呀。”
“也许人家没嫁给你是逃过一劫呢,”花蕊嘻嘻笑着。
老大看她是独自一个人回来的,好奇道,“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花蕊笑容顿时垮了下去,讪讪道,“他有不得已的苦衷,等参加完婚礼我再去找他。”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手忙脚乱的忙起来,花蕊忙着给新娘子化妆,看着女子扮上红妆,就如九天女子下凡似的,花蕊羡慕的道,“你真美啊,老三娶到你真是他捡了个大便宜。”
女子小名叫小叶子,她的笑声如银铃般好听,“等你结婚的那天,你一定也是最美丽的新娘子。”
花蕊被她的话说的有些脸红,予凡什么时候来娶她呢,只要他愿意还俗,她就立马嫁给他。
老三这个新郎官等不及了,他来接他的新娘子,花蕊帮她盖好了红布盖头,由喜娘带着她出去了,而她则去了前厅准备开席。
这一天,寨子里的百姓为了感念他们的收留,都前去道贺,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情,他们都送上最真挚的祝福,看着老三小心翼翼的牵着他的媳妇儿,那嘴就没有合拢过,一直挂着幸福的微笑。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国师的人马又折返回了山上,他们势如破竹,冲进山寨,不管是良民还是山匪,一律提刀就砍,丝毫不见手软。
鲜血挥洒在了红色的布绸上,那料子变得更加鲜艳,他们直直地冲着白云堂而来。
一个慌慌张张的大爷奔跑进来,气息还没有喘匀,脸上的神色恐怖而慌张,他打断了他们的仪式,手指向后方指着,“快,快跑,后面……有人杀进来了。”
整个大厅的人都是一愣,继而便听到门外厮杀喊叫的凄厉之声,老大面沉如水,指挥大家赶紧保护好自己,和老二老三一起杀了出去,花蕊也随着他们奔了出去。
谁都没有想到,已经长达三年之久没有下雨的天空突然响起了剧烈的雷声,那雷声急促而剧烈,狠狠的撞击在花蕊的心上。
糟了,她的雷劫快到了。怎么偏偏赶在了这个时候,可她现在管不上这些,随着老大他们向那些穷凶极恶的士兵们厮杀。
她灵活的穿梭在那些士兵之间,身形鬼魅如电,踏过之处,遍地尸体,每一个的脖子上都是一道细小的划痕,却只是因为这些细小的划痕,便能轻刻之间要了他们的性命。
老大他们以为有了花蕊的帮助,这些士兵并不可怕,却万万没想到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物,这一次竟变成了他们的敌人。
花蕊吃惊的看着那个人,“予凡,你在做什么!”她不敢置信,那个她心中不染纤尘的男子有一天也成了刽子手,目光冰冷而刺骨,弯月牙的温柔眼神没有了,举剑就向她刺过来,没有丝毫的犹豫。
原本身形矫健的她定在了原地,好像被人按了暂停键,她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近,却也看到了他背后国师那张含笑的脸,她恍然间明白,自己也中了国师的计。
从她出现在他书房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她不是普通人,甚至比这还要早,他也早就算好了,自己将要迎来雷劫,也是她身体最为虚弱的时刻,而他也利用予凡对付自己,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她也不想伤害予凡,真是好狠的算计。
他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可是这些山寨里的人又何其无辜,值得他这样阴谋算计,恨不得把他们全部赶尽杀绝。
她想了想,是了,他的弟弟因为她而丧生,他又怎么可能笑眯眯的把这一切放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连公主都敢杀,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可是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想起小叶子美丽的脸庞,想起老三对她说,他终于要做新郎了,想起这个寨子里每一个人温暖的笑脸,想起予凡冒着生命危险去和国师谈判,她的心中鼓起了勇气。
一把将刺过来的剑紧紧握在手中,鲜血从她的掌心汩汩的冒出,她盯着予凡,一字一句道,“予凡,清醒过来,不要做后悔的事。”
天上的雷声更大了,雨水已经开始滴滴嗒嗒的落下来,老三的新郎官服早已经被划破了好几刀,脸上也沾满了血渍,老大和老二也已经疲惫不堪,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花蕊心里急的不行,却还是一声一声的呼唤着予凡,她相信予凡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只是暂时沉睡了。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直直地朝着花蕊的方向劈下来,花蕊绝望的闭上眼睛,准备承受着雷电带来的痛苦,然而却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
花蕊猛地睁开眼睛,眼睛顿时湿润了,是予凡,他紧紧的抱住了自己,替她挡了雷劫,可是如此弱小的凡人肉体如何能够承受得住如此猛烈的击打,他的嘴角顿时溢出鲜血,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的疼痛,可是眼神却变得柔和下来,又是以前那闪闪的月牙眼睛。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想把她刻在脑海,然而天上的雷公电母却还是不留情面的继续工作着,又是一道雷电劈来。
花蕊急了,想把他从身上推开,嘴里也哭喊道,“予凡,你走开,别管我。”
可是予凡一动也不动,他的手臂仍是稳稳的将她护着,抚慰她道,“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花蕊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有半个世纪那么长,她煎熬的忍受着这个过程,感受到抱着她的身体越来越凉,她的泪水早已模糊,混杂着雨水和血水,呜咽着发不出声音,终于,雷声停止了,雨水也慢慢的收了回去。
国师的心脏再次传来刺痛,比前两次还要猛烈,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活不成了,而自己也将自食恶果,濒临死亡,他想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要这样做,明明自己把他掌控的很好,却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要知道,即使是他也没有那个胆量替人挡雷劫,可他却做到了。
国师收兵,打道回府,山寨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活下来,他们在这一场雷雨之中消失了。
花蕊再次睁眼的时候,感觉到有小山一般的重量压着她,她看到了那张苍白的面孔,可是眼睛却再也不会睁开了,她伸出双手紧紧的回抱住了他,对不起,我食言了,说好了要保护你一辈子的,可是最后却是你保护了我。
她环顾四周,周围静悄悄的,连曾经最喜欢叽叽喳喳的鸟儿都不敢出声了。她将他们一个个都葬在了山上,她在他们的坟墓前说着话。
她将老三和小叶子合葬在了一起,虽然他们生前还没有成为夫妻,但是想到老三迫不及待想娶媳妇的画面,她便替他完成这个心愿吧。
最后来到了予凡的墓前,她将他生前最喜欢的那幅画也烧给了他,伫立良久,低叹道,“我要走了,下辈子我会在远处好好的保护你,不会靠你那么近了。”
国师回府后便吐了一大口血,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想起他这一生,习惯把事事掌控在自己手中,却没想到自己会败在他人的情爱之上,他看着面前紧张兮兮的茶茶,终是叹了一口气,虚弱的开口,“我帮你把项圈解下,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茶茶陪着他走过了人生的最后时光,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知道国师并不是个好人,可是为什么她这么舍不得呢?
皇上虽然痛失亲人,却收复了夷狄,失去了国师这个重臣,却拿回了国库钥匙,他俯首在老师的床边,看着老师垂泪的目光,心智坚定,不再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少年,“朕一定会成为天下明君,老师一路走好。”
宰相陆启明欣慰的闭上了眼睛,这一路他可以走的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