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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阿斯特……”嘶哑的声音和之前那与沈熙有几分相似的音色不太一样，像是久病的老人垂死时发出的哀鸣。
他垂了垂眸，又看了斯维修和蒂克特斯一眼，然后抿紧了唇，低头靠在沈熙肩上。
沈熙拿着剑的手抬了起来，单手揽着他，偏头看向蒂克特斯和斯维修两人道：“你们也跟着去看看。”
斯维修看了看沈栖和仿若隐在黑色雾气之中的沈熙，点了点头道：“你要小心。”
他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本能告诉他，沈栖现在很危险，就像那晚他见到的那个沈熙一样，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之感。
但是他又相信沈栖不会对沈熙造成什么伤害，说完之后便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怪，看着沈熙笑了笑，抬脚离开了。
蒂克特斯则是在原地站了许久，才道：“我去看看，就算是凯尔阿斯特来了，你也别担心。”
“动手了？”待蒂克特斯离开之后，沈熙又开口问道，这家伙力量已经无法支撑他的身体了，两次看他们估计是不想让自己平时能压制的斯维修和蒂克特斯看见他崩溃的样子。
他心里没点善念，倒是学会了死要面子。
“嗯。”沈栖抬起了手，目光越过沈熙的肩膀看了看自己不怎么成形的手，然后顺势抱着沈熙，双手紧贴在沈熙的后背上，“输了。”
“此前告诉过你，不要自大。”沈熙侧眸只看得见一头散发着魔气的红色长发，“别撑了，先回来吧。等晚上我再想办法帮你维持人形。”
她话音一落，远方便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漫天的火光，四散的力量余波从他们身边擦过，在沈熙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沈栖本来闭着眼靠在她身上，感受到这道力量后猛地睁开了双眼，瞳眸微缩，松开沈熙便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先……藏起来……”
“这里……不能待了……”沈栖用力的牵着沈熙往那火光所在的反方向跑，几步之后沈熙站定在原地，沈栖也被迫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着沈熙，这才发现沈熙脸上有一道小伤口，然后又看了看那方已经消散的火光。显然是斯维修他们和凯尔阿斯特带来的人打起来了。
沈栖扯了扯沈熙的手，沈熙依旧没动，而是问道：“来了多少人？”
他重新走到沈熙面前偏头将她脸上的血痕舔了，在那细小的伤口上留下了几缕魔气，本来几近溃散的身形又因为这一点带着沈熙力量的鲜血而稍微稳定了一点。
“你打不过。”沈栖抓紧了她的手，道，“你总是不肯听我的，这次就听我的话，就一次，先躲起来。他们的目标是你，凯尔阿斯特带着十几个龙族，很强。”
沈熙皱了皱眉，抬手将脸上的那几缕魔气轻轻抹去，还没开口沈栖又拉着她想要带她离开。但是任由沈栖如何用力，沈熙就仿若在原地扎根了一样，最后沈栖两只手都抓着她的手，都没能让沈熙挪动半步。
“沈熙！走啊！”原本只在眼眸中浮现的焦急在远方再次掀起巨大动静时迅速覆上了平日里只有冰冷表情的脸，他甚至像是发怒了一般回头对着沈熙大吼了一声，身上的魔气顿时膨胀开来，眼眸染上了几分嗜杀。
“不走。既然是冲我来的，我更不能不战而退。”沈熙甩开他的双手，紧握着手上的剑。
沈栖的血红眼瞳仿佛在眼眶之中不安的晃动，又或者是因为他的外形又开始严重溃散，无法维持正常人的样貌。
他看了沈熙片刻，桃花眼中的血红眼眸顿时散开来，如同装满了血液的气球被瞬间打破，鲜红填满了那双眼眸甚至从眼角溢出，如鲜血一般顺着已经棱角不明的脸颊滑下、滴落，然后化作一丝魔气消散在了空中。
“沈栖……”沈熙看着他的样子眼瞳微缩，下意识的抬脚朝着他迈步而去，他怎么会弱成这个样子？
“不准犯蠢。”沈栖迅速的走到她身前，全然不顾他几乎无法继续维持的人形，一双眼眸只有鲜红没有眼瞳也无法影响他的行动。
他本就不是人，也不靠双眸视物。
“你又不肯杀人，你不跑，等他们打过来，你会受伤的。”沈栖双手抓着沈熙的手，紧靠在她身上，额头抵在沈熙的脑侧，说出的话甚至带着几道重音，“我不准除了我之外的人伤你。”
“你跟我走，别浪费时间了，斯维修他们挡不住那些龙族。”
“你和谁打了？凯尔阿斯特还是和他带来的所有的龙族？”沈熙将手中的清焉剑换了只手拿着，然后反手抓住沈栖的手，一丝一缕的魔气从她的手里散开。
“都打了，我想杀了他们，没得逞。有一个红毛，他异常的强。”沈栖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沈熙握住时沈熙已经拉着他往前走了几步了，他立刻抓紧了沈熙的手，然后站定在了原地不让沈熙再带着他向前，而是道，“我累了，沈熙。等你躲好了，我想回你身体里休息。”
“现在就可以回来。”沈熙看了看前方，她看见有一些飞虎族和龙族兽人去了那边，然后又回头看着沈栖。
“不能过去，你跟我去躲起来。”沈栖不肯，嘶哑着声音开口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不躲。”沈熙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沈栖的人形已经溃散的不成样子了，虽然还能保有基本的样貌，但是从身上不停的溢出的魔气就像是扔进水里的一幅肖像画，颜料，墨水尽数向外逃逸。
他那双被鲜红覆盖的双眸不停的溢出红色的魔气，离开眼眶后又逐渐化为了原本的黑色，脸上雪白的肌肤上也是如此，身上的衣衫、鞋履无一例外。
“再拖一会儿，那边就得死不少人了。沈栖，回来吧。”沈熙走到沈熙面前抬手按着他的后脑闭上眼抵在沈栖的额上。
沈栖极为不甘愿的抿紧了薄唇，眨了眨眼，轻轻的嗯了一声，道：“好好保护自己，别被人欺负了。我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压制好我，别死了。”
“好。”沈熙笑了笑，话音落下后再睁眼，眼前已经没了沈栖的身影，倒是耳边传来了一声声魔物的嘶吼，心魔在她体内作乱，曾经染上的业障也令她仿若不再置身世间，杂乱的力量和声音想要吞噬她的意识。
沈栖的自我意识无法保持后，回到她体内的心魔只留下了魔物嗜杀残忍的本性。
沈熙握紧了清焉剑再次闭上了眼，将心魔完全压制了起来，现在的他弱的不成样子，根本翻不起水花。
当她耳边清净，再次睁开眼，那原本平静无比的黑色眼眸中，染上了一片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