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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也没在意钱氏的作为,直接回了院子。
“走了?”梅婆婆看沈秋进来,抬头问了一句。
“嗯,走了,我去做饭,一会儿就能吃了!”沈秋进了屋子,刚刚发生的一切谁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对他们来说是无关紧要之人。
沈秋把下午采回来的野菜现做了一些,和年前做的腊肉一起炒了,还做了白米饭,自从有了沈冬,沈秋家里吃白米饭的次数就多了。
“又是米饭?你家里白米也不多啊,怎么这段时间吃这么多?”梅婆婆看着饭桌上的白米饭问沈秋,一般的家里能吃上糙米就已经是很不错了,沈秋每年会买一些白米,可并不买太多,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有喜事的时候才吃,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一顿白米饭。
“哦,阿冬爱吃,我就做了?”沈秋不以为意,她这段时间观察,只要是吃米饭沈冬就会多吃一碗,如果不是米饭沈冬就只吃一碗,为了沈冬能吃饱,沈秋就每天做一顿米饭。
“可是你也要看你自己手里的情况啊,照这么吃下去你手里的钱能撑多久?”别撑不到他回那个地方啊,后面这句话梅婆婆没说,她知道沈冬一定会走,就是不知什么时候走,她能预料到的时间是毒拔干净之前他不会走,可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婆婆放心,我手里的钱虽然不多,可是我有手艺呀,我的绣活儿在镇上的布庄是很受欢迎的,我能养活的起你和阿冬两个人的。”沈秋一边把碗和筷子摆好,一边和梅婆婆说话,梅婆婆见沈秋不以为意,也没再说什么。
沈冬从屋里出来时听到了沈秋和梅婆婆的对话,心里的那个裂缝又扩大了一点。
一天之后就是沈秋和沈冬成亲的日子,也是钱柔仙嫁给镇上老太监李福禄的日子。
一大早沈秋就起来了,她先把今天要用的菜都洗好切好,买的肘子也放进了锅里炖着,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可是梅婆婆不太会做饭,只能让里正的儿媳妇过来帮忙,沈秋想着自己把能做的都提前做好,这样人家来帮忙的时候还能轻松一些。
等把今天宴席上用的菜和肉都处理好,沈秋才回屋去开始捯饬自己,从他们成亲前三天开始,梅婆婆就不让他们睡一个屋了。
沈秋穿了已经做好的喜服,自己不会盘妇人的发式,是梅婆婆帮着她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咱们大楚的习俗,出嫁的姑娘要全福娘子梳头的,可你……”
“婆婆,没事的,更何况在清水村也找不出一个全福娘子来啊,不是失了丈夫就是失了父亲或者公爹亦或者是儿子,就这么着吧,能办这一场喜事就已经很好了,我没想到自己还能等到这么一场喜事。”沈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涂了胭脂红润可人,竟然觉得自己煞是好看。
梅婆婆看着沈秋那个样子,想说些什么,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从她自己的头上把那唯一的一只翠绿玉簪子取了下来,“这是我身上唯一的一件首饰,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如今送你了!”然后伸手给沈秋插进了发间。
沈秋把簪子从头上取下来,塞回到梅婆婆怀里,“我不能收,这个簪子您一直带着,更何况是您母亲留给您的,我更不能要。”
“阿秋你听我说,我是不能生育的,我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你是我最亲的人,我不给你给谁呢?难道还带进棺材里去?等你有女儿了,再传给你女儿吧,也算是它的福缘了。”梅婆婆接过簪子,一边说话一边又把簪子插进了沈秋的发髻里。
到辰时末的时候,村子里传来了一阵吵闹,敲锣打鼓的声音竟然传到了沈秋这院子里,钱家的院子和沈秋家隔的很远,没想到还是传过来了,跟那边的锣鼓喧天相比沈秋这边冷清了许多。
“这钱家也真做的出来,把女儿卖给那样一个老太监,那个老太监跟我年纪不相上下,我见过他,脾气十分古怪,稍微不如意就对奴婢们非打则骂,而且很多进了他府里的奴婢都是死契,从他回来到现在,三年的光景,从他府里抬出来的人没有八十也有五十了,竟然还有人把自家闺女送进去的。”里正带着一家人老早就过来了,儿媳一个人在厨房做饭,里正在院子里一边逗弄自己的小孙孙一边和沈冬说话,儿子则给沈秋院子里劈柴。
“这个老太监是什么来路?我听阿秋说他干儿子在皇帝身边做事?”沈冬装做好奇,问里正李福禄的事。
“哦,他自己说之前是伺候当今圣上的,说是圣上是他一手带大的,所以才能有他现在这样的殊荣。因为他自从回来就十分嚣张跋扈,不止是镇长十分忌惮他,就连县令也给他很大的面子,所以,在清水镇这个地方几乎没有人敢招惹他。”里正说着还叹一口气。
“哦?这么厉害?”沈冬声音里满是嘲讽,亲手带大了皇帝?这人还真是敢说啊。
梅婆婆拿了一大串的炮仗出来,一个一个的拆开,让里正的小孙孙放着玩儿,“那边动静那么大,咱们也弄出点动静来,来,小宇放炮仗玩儿,一会儿等拜堂的时候再放一大串。”
沈秋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只等着吉时一到出来拜堂了。
到午时过了一半儿之后开始拜堂,他们拜的是沈秋父母的牌位。
沈秋被送进洞房之后,沈冬就出去招待客人了,虽然只有里正一家,可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阿秋叫您嫂子,我也跟着叫您嫂子,这一大桌菜辛苦您了,我敬您。”沈冬敬过其他人之后,举起酒杯向里正的儿媳王氏敬酒,人家辛辛苦苦一上午,怎么也得表示一下感谢。
“不辛苦,阿秋太实诚,把今天要做的菜和肉都洗净切好了,我就是烧火下锅而已。”王氏从没被人敬过酒,显得有点局促。
沈冬看了一眼他们的洞房,想着那个娇娇小小的女子,她竟然什么都做好了,自己却什么都没帮她做,想到此竟然有点懊恼自己。
等把所有人都送走之后,沈冬正要回屋里,被梅婆婆拦住了,“记住了,你身上的毒没拔干净之前不能和阿秋同房。”
“好,记住了!”沈冬知道自己中的这个毒,他看过很多大夫,没一个能解他的毒,但几乎每一个大夫都说这种毒不可同房,是以,沈冬并没有惊讶。
沈冬没想到他竟然也能有妻子,他今年二十五岁,在京都城里他也算是一个大龄男子了,他的那些兄弟姐妹都成亲了,他们一过成人礼就都被父亲指了婚,可唯独他没有。
他曾偷偷听到过他父亲和皇后的对话,他是这样说的,“一个杀人工具娶什么亲?那不是糟践人家好人家的闺女吗?”他曾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没有。
那时候他才知道,他不过是一个杀人的工具。
这时候看到大红的床幔上床上坐着的女子,他真的不知道是怎样的滋味,他心里说:“杀人工具也有人愿意嫁给我了,不用你的指婚,我也有了自己的娘子,我也有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