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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还在纠结山上的事?”崔才突然开口,语气似笑非笑,像是听到了多荒谬有趣的事。
“若当日辞渊兄果然没有陪我上山呢?”
崔茂怀不为所动,只继续道:“二十九是铺子年前营业的最后一日,本就忙碌非常。崔大、崔二、阿秋几人绝对要留在柜上顾着生意的。常伯能带的也就是阿活,另有潘家斌和田波,因为到店的时间短,作用有限,常伯也为了外出安全,自然就将他们也带上了。”
“于是在外人看来,尤其是本就怀疑常伯的情况下,我们一行人出门,除了辞渊兄派来的两个侍卫,阿活不顶事,其他人全是常伯的。你山上埋伏的人其实也不多,因为你真正需要对付的,就是辞渊兄派的两个侍卫和常伯,只需几把弓箭,出其不意,将人杀了,再掩饰一翻,留下阿活和潘家斌、田波的活口。你在山上引导,常伯只怕当时就真成凶手嫌疑了……”
“可你没想到,也就是你的引导,让我们怀疑常伯,所以才有了为试探常伯刻意露出来的假消息。偏偏,就暴露了你。”
“……”
崔茂怀和崔才四目相对,“你的那些人,当时是没有抓到,可踪迹已现,再细查山上的口粮账簿,那些时间,山上的一切都是你在管的,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崔茂怀看到崔才瞳孔骤缩,随即又恢复正常,仍是平静的模样。
“其实当你的手下也挺辛苦,藏身在深山老林里,要不停的更换呆的地方掩盖行踪,吃喝除了你给的那些粮食,其他的,还要他们自己打猎补充,这么谨慎小心有纪律性,上元节的事还真不像你的手笔……”
崔茂怀突转话头,将崔才的神情眼神变化看的清楚,微顿后话音依旧:
“那晚的事,根本不是按你的计划进行的吧。除了最早第一次夜袭,此后你每次行动其实都很小心,就是提醒我、加深我对常伯的怀疑,你都是借别人的口,绝不肯亲自做什么。”
“上元夜,你是想趁乱行动。为了减少阻力,你甚至故意引人议论席掌柜的女儿,这在咱们家、铺子里从未有过,大家都知道我的忌讳。偏偏那晚大家就说起了,还说笑的公开过分,常伯一时罚众人不许外出观灯。看似随口一句,实则你算准了,这种张嘴就坏人名声的事,我一向反感,常伯和常妈妈也一向严厉,这种事一旦有了苗头,就须得重重压下让众人记住才好……”
“上元节,铺子里看生意的人不能少,崔大崔二本就离不了。其他人年纪都不大,早好些天就盼着的能外出观灯玩耍。而这也正是惩罚人、能让人牢牢记住教训的关节所在,常伯既是让人长记性,能有这个惩罚一点儿也不意外。就是没有这个,想必你也有其他计划。”
“可事实是,常伯确如你所料,气时一句话,说完才想到当晚我出去身边会没人。但令已出,没有刚说完又更改的道理,于是本该跟着我们一起出门的阿活和潘家斌都不能去,辞渊兄自也带着人,可观灯人山人海,能少一个跟着的,总能让你们更轻易接近我……”
“你们也的确差点得手,可是那些人大约不是听命于你,或者是阳奉阴违。一个两个自视甚高没怎么把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放在眼里,该用迷药的时候没用迷药,该合作的人又各有各的心思。以至于前后全部失手,见事不成,他们一气之下又对常伯起了杀心……”
“常伯为救我身负重伤,以当时的情况和常伯的伤势,什么自导自演根本说不通。于是你铺垫许久的内鬼,只这一招就证明了常伯的清白。你自是气愤不已,可事已至此,他知道这边一时没办法,经过这晚的事,家中里外更会护我周全,你就想到了胡铁匠。”
崔茂怀一口气将崔才的谋划倒了个干净,眼见崔才的神色越来越沉,显然对上元夜的事同样不满,耿耿于怀。崔茂怀忽而一笑,迎着崔才投来的不善目光。
“我虽不知你本来的计划,可崔才,你暴露可不只是那些的人功劳。你自视甚高,觉得那些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真正让你一步步显现人前,暴露你的根本是你自己!那你岂不是比那些人更没用,败事更有余!”
“你说什么?!”
崔才终于再没了这个家里崔才的模样,整个人透出一股狠戾,望向崔茂怀的目光更显冰冷。崔茂怀立刻感到心脏不安乱跳了一瞬,面上却强装镇定。
“我早说过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不是崔才,不是康才,根本不是康阿伯的孙子,不是康月亮的哥哥,你又怎么从康才变成崔才?!”
崔茂怀这话一说完,门前立刻传来一老一小两人低低的哭声。不容崔才反驳或是不承认,这就是最真实的答案。
同一时间,一双比崔才还要冷硬淡漠的目光扫过跪趴在地上的一老一小,转而继续从窗缝望向屋内那道安坐的背影。
崔茂怀身侧的息风像是早就知道,不着痕迹的又往窗口看了一眼,得到自家公子的指示,便只继续护在崔茂怀身侧,暂不理会崔才对崔东家的无理。
而他身旁的崔茂怀,倒像是看懂了崔才的想法。语气难得带上了几分刻薄。
“你以为你暴露是因为你展现太多,过于优秀冒头?呵呵,你想的还真是多。常伯、常妈妈哪里不比你优秀拔尖,我也没见因为这些起疑他们。崔大跟谁都能说上话,亲和力十足。崔二自带识脸功能,帮咱家铺子避免了多少尴尬。就是后来的潘家斌,不也抓一把石子就能计数算数,准确率近乎百分之百。你见我平白怀疑他们谁了?”
崔茂怀这会儿嘴角带着上翘的弧度,说不好是真觉得有趣还是讽刺。心里有没有怀疑更不好说,反正他这么一番话下来,又成功让崔才周围的气压降下一阶。
“其实,我早就觉得你们一家有些违和。之前,我只以为是你们在西南的劫历所以才会如此。可一日日下来,尤其是对比崔二一家,你们家的违和感不减反增……”
“家里不管是胖冬瓜还是崔璨,来家一段时间后,说话举止都有改观。独有月亮,日日沉默寡言,处处似胆怯惊惧。崔大多次解释说,是月亮在刚明白事理的年龄遭逢巨变,性格也跟着变了,短时间内怕拗不过来。我信了。可很快我又觉得不是这样……”
“你奉命上山监工,多日不在家中,月亮立刻像是调高了亮度。最有趣的是,你下山来要钱粮的那日,我在二楼分明看见月亮提着豆腐桶回来了,偏又转了弯迟迟不见,直到你离开,她才再次提着豆腐桶子回来。接着,就是月亮意外伤了常伯,不仅是月亮,常伯受伤后,崔大看似关心常伯,过意不去,却数次望着我欲言又止,然后目光意有所指望向常伯……”
“月亮毕竟年少,那段时间的表现几乎称得上惊弓之鸟。惹得崔大不得不又再次找话向我解释。到常伯和我归家,忽闻胡铁匠铺子失火,众人惶惶忙碌中,又是崔大在旁适时提醒我,常伯和胡铁匠的关系……”
“其它的小事就更多了。点点滴滴,看似都是不起眼的小事,分开来也无一件能让人过眼过心的,可是小事多了,违和感一旦凸显,再返回来想那些不起眼的事,很多事就能连起来了……”
“月亮很怕你,明明已经上手的龙须酥,可你一句话她就怎么都做不好。崔大亦然,看着是你们三口人里的一家之主,事实上,但凡是你说的,他连建议都不会有。很多事,表面看似是他的话,说出来的根本都是你的主意。”
崔茂怀看了一眼门口仍在哭的祖孙俩,“不用辞渊兄查证的消息,我怀疑崔大,怀疑月亮,更对和他们这对祖孙有关系的孙子和哥哥生疑,你们的相处根本不是家人,而是掌控者和手里的棋子……”
“所以崔才,让我这么个蠢人怀疑你、最终看清你的,根本不是你手里的棋子,也不是不按你规定行事的下属,而是你这个拙劣的下棋人!你自己满身漏洞尚不自知,还要一味责怪旁人拖累了你?!”
“你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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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才猛的站起身,早在崔茂怀发话让他换个舒服的姿势后,崔才身后的侍卫就彻底放开他了。他也早从跪伏的姿势改为盘膝而坐。此时,崔才气怒,双手虽被绳子缚于身后,却仍凭着一条腿冲站了起来,然后拖着不便的右腿,朝崔茂怀靠近,一副就要扑过去撕咬的模样,全身肌肉紧绷,眼白泛红,说话的声音也徒然增大。
“要不是周辞渊抓了我的人,知晓我的行动,又把这些告诉你。凭你,如何能知道我的计划?还敢说我满身漏洞?不过是知晓了结果,强拉硬扯,自显聪明罢了。”
“随你。若是这么想,能让你对自己眼下的处境略有安慰的话……”
崔茂怀的反应大约在崔才预料之外,本以为崔茂怀会反驳,却没想到他就这么轻描淡写过去了。似笃定自己所猜所想,懒得跟人多费口舌。转而又问崔才:
“说了这么多,你我也都明白,什么为了秘方来偷盗,自你们来,家里的点心、酒水、菜肴制作,我从未避开过你们任何人。尤其是你,从一开始的龙须酥到专门造酒,乃至山上的工程规划,说句旁人不相信的,其中步骤,细节,你恐怕比我都清楚,更能拿捏准确。”
“所以崔才,我就想正正经经问你一句,你千方百计渗入我家,多次针对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
屋里突然显得过分安静,屋外没了崔大和崔月亮的哭声,傍晚天欲昏,也显得整个空间透着几分晦暗不明,安静异常。就连平日这会儿铺子关了,正是撒欢儿吵嚷的人心烦的爱宠军团们,今儿个也全不知踪迹,一个个悄没声儿不知在何处。
“公子,当真想知道原因。”沉默后,崔才终于发问。
“嗯。”崔茂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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