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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法阵上的法线一一画完,一朵巨大的血莲烙在了南谷之间。
她听他唱,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轰天空之上,鲲鹏高高跃起,将被沧龙撕咬的金龙一头撞入地面。
谷岳铭后退半步,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手中的剑再无半点法光可见,成了一块死铁。
“到此为止。”凛琅一甩长剑,“束手就擒”
一只手拖住了踉跄的谷岳铭。
灰发飞扬之下,老人哈哈一笑,温驯的牧师笑得桀骜不羁,“认命我们早已认命,不知二位认命否”
“什”凛琅一愣,下一刻,百里鹤卿松开了手中的朱曦泰和光明杖。
金红相间的法杖从高空坠入百里谷中心的地里,如定海神针归渊,沉没于暗沉地下。
两分寂静后,一道热烈耀眼的金红亮光从暗沉的地下骤然爆发而出,将整座谷都照得亮堂。
“这是什么”弗尔曼脸色剧变,他感受到了一股毁天灭地般的能量正从地下喷涌而出。
“百里谷的湮灭大阵。”在妻子的搀扶下,谷岳铭缓缓抬眸,看向了前方的两位天极,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心头热血洒于其间。
本还精神矍铄的老人迅速消瘦、干瘪了下去,深邃的皱纹纵横于表面,整个人苍老了数倍,那脸颊凹陷,四肢枯瘦,唯有一双眼睛神采奕奕。
“不好”弗尔曼连连后退,“他想玉石俱焚快撤”
“迟了”一声高喝,和逐渐凋零的谷岳铭相比,地上的金龙骤然跃起,一扫神尾将空中的两人死死卷住
轰滚烫的强气流从谷中心的地底冲天而上,继而蔓延向谷内,将一切房屋、建筑以及士兵通通化为齑粉,方寸不剩。
在这轰轰烈烈的绚烂之中,谷岳铭眼中的光彩渐渐歇了。
百里鹤卿转身,横抱起老人枯枝般的身体,立于百里中心的苍天之下。
风雨席卷,四面八方的寒风厉雨灌入了这座大谷,桃梨杏荷万千芳华都碎于火中,鸟兽鱼虫都再不见其形。
肆虐的寒风将二老的头发衣服拉得飞舞,却没能拉动他们的身体半步。
那么多的士兵、那多的天地仁王,他们走不了,便没想走,自始至终不过拖延时间,等待子弟们撤退而已。
“疯子放开我”凛琅惊恐地在金龙之内挣扎,可不论他们如何动力,金龙都死物一般死死地绞着他们。
“放了我们我们马上离开”被金龙一同绞住的弗尔曼仓皇求饶道,“修行不易,二位自重”
百里鹤卿抱着丈夫的尸体,对这些话语不闻不问,静默地立于地平线上。
这场突袭从开始起便是百里谷的胜利。当百里鹤卿的生命感知察觉到谷内弟子都离开时,便以胜利作为了落幕。
“喝”一声嘶声长喝,如同燃尽了生命之息,被众人压制的妖魁霍然起身,将身上数十人纷纷掀翻。
他立于焚尽铅华的血莲中央,一身被血染成黑红的花袍和地下的血莲融为一体,不分彼我。
“怎么回事”即将碰到车子的仁级女剑士大惊失色,她的身体动不了了被死死定在了妖冶的红光之中,只差半步的车子就此从她手下溜走。
阵中的男人低垂着头,红发散乱,他脚下的土地四分五裂,天幕变为了鲜艳异常的血色,驱走了黑暗。
他想最后看一眼宓茶有没有离开,可到底,没有力气抬头了,只剩垂落的血手抓着那片叶子未松。
“不”车头匿尽了传送阵,宓茶极力伸手,可不过几秒,她的手指便连同车尾一块儿消失在了百里谷之外。
她哭得肝胆俱裂,前所未有的绝望、悲恸和愤怒将她的身体从中撕裂,碾捣着她的心脑,肺部腥甜火辣。
朦胧之中,她隐约听见昨天清晨,妖魁她耳边温柔含笑地用那不正经的戏腔轻唱着,戚戚然然,哀怨悱恻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这四句后,车子穿过传送门,宓茶再也听不见妖魁的声音,那风流倜傥的音容就此葬在了繁花里,混合着血泪一起。
他留下了宓茶,忘了把自己留给宓茶的孩子做游戏。
车子从百里谷前的两方巨峰下飞过。
甫一驶过那两座山石,轰然一声巨响,地震山摇,天地为之变色。
自谷中心起,一股夺目的火浪铺天盖地,将整座百里谷吞噬殆尽。门口那座立了千年开山石霍然破碎倒塌,上刻的“百里谷”三个大字碎成了块块小石。
望着这浓浓的火光,宓茶喉头一甜,倏地呕出一口鲜血,于剧痛之中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