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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费这么多心思布局,自然不会因为关羽的一句话,说不谈就不谈了。
他目视吕蒙,吕蒙站起来举杯,向关羽敬了一杯酒。
气氛稍微缓和一些,鲁肃接着说道:
“关将军请见谅,刘皇叔借江陵之事,可不单纯是江东的公事,也是我个人的私事。因为当年我作为刘皇叔借取江陵的担保人,自然有责任催促刘皇叔归还!吾主孙权,当年出钱、出粮、出兵,在赤壁打败曹操,却寸土未得,还是只有区区江东之地,而主公肯以耗费大量钱粮,把从曹操手中夺得的江陵郡相借,为念刘皇叔兵败远来,无以为资故也。刘皇叔有了立足之地,才得以日益壮大。今既已得西川,则江陵郡自应见还;听诸葛子瑜之意,刘皇叔答应以荆南三郡相易,而关将军却又不从,恐于理上说不过去。”
关羽既然敢来,自然在话语上也有所准备,就对鲁肃说道:
“赤壁之战,孙刘联盟,左将军亲冒矢石,戮力破敌,盟约上说的清楚,曹操所占州郡众多,谁攻取就属于谁,江东周都督攻取江陵郡一年有余,而不能下,幸得诸葛军师突袭江陵城成功,才让曹仁仓皇退回襄阳,按约定本应归吾兄所有,今足下复来索地耶?”
听关羽如此一说,鲁肃明知道这是强词夺理,但却也是事实,而且是当年周瑜引以为耻的一件事,鲁肃涨得满脸通红,反驳道:
“不然。当时周公瑾亲冒矢石,用计击溃曹仁,本来江陵城已入掌中,但未来得及进城而已,却反为孔明所乘,当时公瑾就要与刘皇叔开战,是我劝住,力主借江陵与皇叔,双方并力抗曹,刘皇叔也认为江陵郡应归江东所有,并写下了借据;而皇叔愆德隳好,谋得西川,又占江陵,贪而背义,恐为天下所耻笑。惟将军察之。”
关羽当然知道,诸葛亮用计袭取江陵城,只是为了不告而借,其实于理不通,关羽也不想老拿这个说事,但鲁肃却隐射刘备得西川来路不正,也不想与鲁肃做口舌之争,就推托道:
“此皆吾兄之事,非我所能做主也。”
鲁肃这下子算是抓住了理由,赶紧说道:
“我听说刘皇叔已经发来公文,让关将军交割荆南三郡给我江东,是将军拒绝归还,到了现在,将军还要找借口推托吗?”
这话说出来,关羽理亏,有点无言以对,但台阶下侍立的周仓,厉声喊道:
“天下土地,惟有德者居之。汉贼曹操,所占中原州郡众多,而且与江东紧邻,你主孙权不敢发兵前去抢夺,却盯着我主这一郡之地不放,是何道理?”
周仓虽然一直在台阶下等候,刚开始因厨师在屏风后炒菜,锅碗瓢盆的声音掩盖,屏风后听不到异常。
现在菜已经上齐,很快被周仓听出屏风后面有埋伏,他这才跳出来说了预先准备好的台词,
因为周仓说的不无道理,鲁肃一时也难以反驳。
好在鲁肃这次拉下了脸面,也不是想要用道理说服关羽,就想着要发出信号,让刀斧手上场,强行擒拿关羽。
关羽虽然与鲁肃、吕蒙周旋,但也觉察到了屏风后的异动,就假装变色而起,一把夺过周仓所捧大刀,立于亭中,给周仓使了一个眼色,大声责骂道:
“此国家之事,哪里轮到你多言!你赶紧出去吧!”
周仓会意,飞步赶到江边岸口,把从怀里掏出两面小红旗,迎风一招。
对面芦苇荡里的关平,看到周仓发出信号,快船如箭,奔过江东来。
亭内关羽回到桌前,也不落坐,右手提刀,左手挽住鲁肃的右臂,假装醉醺醺地说道:
“子敬今请吾赴宴,莫再提起荆州之事。我已经醉了,恐伤故旧之情。他日令人请子敬到荆州赴会,另作商议。”
鲁肃看似文弱,手上的力气可不小,但被关羽这么随手一挽,居然动弹不得,心下大惊,也不再让刀斧手出来,被关羽扯至江边。
吕蒙独自不敢上前,连忙骑马归队,想叫甘宁引本部兵马前去拦截关羽。
甘宁并没有收到鲁肃发动攻击的信号,见关羽手提大刀,亲握鲁肃,唯恐鲁肃被关羽所伤,遂不敢动。
吕蒙心里虽然没有顾忌,但没有甘宁出马,他也没有把握在关羽刀下保住性命,更不用说擒杀了,也只好按兵不动。
两人远远望着关羽到船边,才放开鲁肃,一跃上船,与鲁肃拱手作别。
鲁肃回过神来,派兵拦阻已然不及,只能看着关羽的小船乘风而去。
关羽走后,鲁肃让甘宁先回军营,却留下吕蒙商议道:
“此计又不成,如之奈何?”
吕蒙知道鲁肃与刘备交厚,其实也没指望他真的下手擒杀关羽,现在他作为副都督,自然也需要担当些干系,就对鲁肃建议道:
“都督可马上申报主公,要求起兵与关羽决战。”
鲁肃从其言,即时使人申报孙权。
吕蒙也暗中派人前往送信,把与关羽相见的事情详细告知孙权。
孙权接到两人的书信,心中大怒,他可不是能够吃亏的主,对鲁肃非常不满。
虽然孙权心中对妹妹有些愧疚,但兄妹之情自然比不得王图霸业重要,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准备起大兵,亲自领兵进攻,趁着刘备在西川回军不及,索性攻取刘备的整个荆州。
就在孙权召集一众文武,准备出兵荆州之时,许昌的细作来报:
“曹操又点起三十万大军,虽然还没有动身,但城内盛传,是要南征了。”
孙权和曹操,在合肥的争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总的来说,还是曹操占据上风。
听说曹操又要出兵,孙权心里非常庆幸,自己还没有出兵荆州,否则两面受敌,就算刘备不出西川之兵,只是关羽的荆兵,也够他难受的!
孙权害怕鲁肃自己动手,连忙快马通知鲁肃,且休惹荆州之兵,并派吕蒙、甘宁等人领本部兵马,移兵向合淝、濡须,以拒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