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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娘扶着只有几根糟木头，摇摇欲坠的门框，指甲里全是泥垢，看向她饱经蹂躏的眼中，老泪纵横。
不足三十的年纪，活像五六十岁。
“我要走了……”
叶槐虽然还是那身破烂衣服，但整个人干干净净，凌乱的长发披散，随风起舞。
她眼神又凶又媚，牙齿又尖又利，嘴唇又红又薄，看起来野性十足，嘴角还挂着一抹邪笑，再加上她刚要了三条人命，身上自带一股骇人气势，给人的感觉，颇有几分妖冶狂肆。
哑娘颤抖着嘴唇，泪眼朦胧间，神情有些怔忪，仿佛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你要跟我一起吗？”叶槐轻声问。
虽然她不喜欢累赘，但原主如果死了，李怀锦或许会让哑娘活下去，如今叶槐来了，李怀锦绝对会找哑娘一家泄愤。
既然这个结果是她带来的，叶槐也不好推卸责任。
但哑娘的泪珠子，在她干燥松弛的脸上滑落，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世事艰难，一个12岁的小丫头，能带自己去哪？
两人如何谋生？
还是不要折腾了。
再说，她这不还有儿子在？
虽然她每天过得很辛苦，但习惯就好，至少活着。
这样就够了。
至于这个女儿，就是她遥不可及的一个梦，镜花水月罢了。
她也不想让叶槐留在这里。
徒劳牵扯自己的回忆，提醒自己的不甘。
“你，一个人走吧。”哑娘哽咽着，“啊啊”做手势。
叶槐耸了耸肩，转头走了。
原主其实就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叶槐更是了。
但一码归一码，她还要帮忙解决李怀锦。
啊，她懊恼地点了点脑袋。
应该让那两个暗卫活着的，至少可以控制他们给李怀锦传递假消息。
现在也不迟，她可以有更好的办法……
哑娘一直瞪大眼睛，盯着叶槐的背影，可盯着盯着，就见女儿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和光同尘，消融在三月份的阳光中。
她揉了揉眼睛，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叶槐遁光而行，一路来到京城。
她对国师叶妙识很好奇，所以，先去了国师府。
“你来了。”
国师府书房内，一个容颜俊逸，身着月白襕衫，看不出年纪的人，正襟危坐一张软椅上，面前放着一个奇怪的棋盘，棋盘上面，坐落很多个栩栩如生的小人。
而他清透如玉的指尖，拿着举棋不定的那一个，与叶槐此刻的长相，惟妙惟肖。
在察觉到叶槐审视的目光后，他抬起灰白空洞的双眼，浅淡一笑，给人一种月白风轻的静美之感。
“你知道我？”
叶槐为了不显得标新立异，青天白日里，她换了一身夜行衣，头发用一根黑绸随意地束起高马尾，黑巾蒙面。
但她只有12岁的年纪，瘦瘦小小，嗓音却因长期风餐露宿，粗哑低沉，有些滑稽。
“上一世，你是我的徒儿。”
叶妙识收回‘目光’，又专注地‘看’向手中的小人儿，浑然不知自己说出的话，在叶槐以外的人听来，有多么惊心动魄。
叶槐挑了挑眉，一个响指，与她一模一样的小人，在叶妙识白玉般的指尖中，化为细沙，窸窸窣窣流泻在棋盘上。
叶槐看到，他的手指颤了下。
但那又怎样，她不喜欢自己以任何一种形式，被别人把握在手中，除了床上。
而她，对叶妙识不感兴趣。
他看似美好、脆弱，但性格却异常执拗，对任何人都能心狠手辣，更遑论他自己。
否则，他不会变成瞎子。
看来，李怀锦的重生，竟然是叶妙识的手笔。
如今，他已时日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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