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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两匹疾驰的骏马停在了一家客店前,马上的正是赶往承剑谷的王铭坚师徒二人。
北方地广人稀,有些城镇之间距离颇远,所以半路上会有不少客店,来供过路的旅人休息。
师徒二人要了间房,又点了些饭菜。
在房间里等待上菜时,王铭坚发现自己徒弟显得心事重重。他心里清楚,从别剑山庄出来以后,唐诗远肯定有许多问题想问自己。只是自己没有开口,唐诗远也不敢主动开口问。
对于自己的这个徒弟,王铭坚可以说是寄予厚望。虽然乍看之下,唐诗远有一身的毛病,有些软弱,有些毛躁,有些没主见,有时又会想太多。但作为师父,王铭坚是了解唐诗远的,在他看来,自己徒弟身上的闪光点要比他的这些小毛病重要得多。
同孔江元的看法一样,王铭坚也认为这些性格上的小缺陷是可以通过别的事情来弥补。
“诗远,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想问?”王铭坚还是不忍让自己徒弟把话一直憋在心里,主动开口问道。
唐诗远脸微微一红,道:“徒儿不敢欺瞒师父,确实是有许多疑问。”
王铭坚道:“有疑问为什么不问?”
唐诗远嗫嚅道:“前面在山庄时师父训斥了我两句,我怕路上再多嘴,又惹得师父生气了。”
听到这话,王铭坚也是一阵无奈。
唐诗远从小跟在自己身边,对剑法的领悟那是一点就通,与人交流这方面却是个榆木脑袋,半分察言观色的能耐都没有。遇上困难他也不会思考该怎么解决,第一反应就是找师父。
不过这些东西王铭坚也不打算再教他,等拿到剑后,他便会让唐诗远自己去闯荡江湖,到时该磨练的自然会磨练出来。
王铭坚耐心道:“诗远,师父那时候训你是对你当时的无礼不满,又不会因为你后面问问题再迁怒与你,你有想问的现在就问吧。”
唐诗远欣喜道:“师父,那我就问了,我可有好几个问题想问。”
王铭坚道:“不用急,一个一个问。”
唐诗远道:“师父,今天我听您说您的佩剑“谷雨”是“二十四名剑”之一,这“二十四名剑”是?”
王铭坚道:“天下名剑,无出诸葛,诸葛名剑,无出廿四。也就是说天下间再好的剑也好不过诸葛诚一所铸出的剑,诸葛诚一铸出的剑里又没有比“二十四名剑”更好的了。“二十四名剑”是铸剑大师诸葛诚一一生最满意的杰作,这二十四柄剑以二十四节气为名,分别为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其中十六柄仍在别剑山庄内,流落在外的八柄名剑中有四柄不知所踪,两柄已经损毁,余下的两柄中“秋分”是临霄派掌门代代相传的佩剑,还有一柄就是你师父我手里的“谷雨”。”
唐诗远道:“师父,你说的诸葛诚一与别剑山庄还有承剑谷?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王铭坚道:“这个你可别问师父,我也只知道诸葛诚一大师是这两脉铸剑世家的祖先。”
唐诗远道:“既然原本是一家,那别剑山庄与承剑谷又为何分开。”
王铭坚道:“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据说与他们彼此的铸剑理念有关。像你今天在别剑山庄的试剑与几天后承剑谷的试剑肯定大不相同。至于两家之间的恩怨,就算我知道,没有个几天几夜也说不清楚。”
“还有问题吗?”王铭坚含笑问道。
唐诗远摇摇头,道:“没了。”
他随即又想起来了什么,道:“师父,“六剑仕”!“六剑仕”是谁?”
前面王铭坚都是一脸轻松,以讲故事的语气说给唐诗远听的,但听到自己徒弟提到“六剑仕”这三个字,王铭坚的面色凝重了起来,似乎又感受到了进入别剑山庄时那股隐藏在暗处的逼人杀气。
“六剑仕,他们是别剑山庄能够立足江湖的最大倚仗。”王铭坚沉默片刻后缓缓道。
他问道:“我先问你,你可知道请别剑山庄铸剑的代价是什么?”
唐诗远问道:“徒儿不知,代价是什么?”他对此也有些好奇。
王铭坚道:“代价是五千两银子,加上那名剑客的绝学。”
唐诗远道:“那岂不是说,您要将“松云三十六剑”交给别剑山庄?”
王铭坚道:“不错。”
“松云三十六剑”是松云剑圣王铭坚的成名绝学,连他唯一的弟子唐诗远都尚有十二式未曾学过,可如果三月后别剑山庄铸出的剑更胜一筹的话,王铭坚便要将自己的绝学完整奉上。
唐诗远惊叹道:“这条件未免太过苛刻了。”
王铭坚却道:“苛刻吗?我看未必。一柄好剑就是剑客的第二条生命,拿自己的绝学去换一柄适合自己的宝剑,我相信有不少人会这么选,况且别剑山庄也绝不会外传你的绝学。”
唐诗远忍不住道:“可这与六剑仕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铭坚叹了口气道:“你呀,有时候就是沉不住气。”
唐诗远脖子一缩,低下了头。
王铭坚道:“别剑山庄所在的那座山占地辽阔,山上有多种矿藏,又有河流水源,森林巨木,堪称是一块宝地。单单这个地方就足以引得无数人眼红,更别说别剑山庄里名剑无数,且其中包含十六柄“二十四名剑”。可最让人眼馋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别剑山庄那条规矩积年累月累积下来的无数剑法绝学。要知道别剑山庄可不会为什么无名小卒铸剑,有资格请他铸剑的莫不是名噪一时的剑客。“六剑仕”就是别剑山庄用他们留下的绝学所培养出来的。他们六位都是绝世的剑客,只为守护别剑山庄而存在。”
在“六剑仕”名声未显之前,江湖上总是有人前仆后继的杀上别剑山庄,这些人上山之后都是泥牛入海,从此杳无音信。直到有一天,一伙侵入别剑山庄的人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们是血剑门的人。
一月之后血剑门几遭灭门。
本身血剑门行事恶毒,名声与江湖败类无异,他们的灭亡根本无人关心,但别剑山庄很快站了出来,言明是自己山庄内的“六剑仕”所为。后来有人发现,当时血剑门上下只发现了两种剑痕,也就是说别剑山庄只派了“六剑仕”中的两位就轻松灭了血剑门。
自此,江湖上再也无人敢杀上别剑山庄,不是因为他们不再觊觎别剑山庄中的一切,只是他们知道,只要有“六剑仕”在,别剑山庄便无可撼动。
说到别剑山庄就不得不提承剑谷。
别剑山庄所在的山地势平缓,易攻难守。承剑谷则不然,承剑谷地处幽谷,进出只有一条道路,且这条道路上机关重重,外人硬闯无异于自寻死路。
比起别剑山庄,承剑谷在江湖里是更受尊敬也是更受欢迎的一方。相较于别剑山庄看上去苛刻的规矩,承剑谷也显得更大方一些。
请承剑谷铸剑也需要五千两银子,这点与别剑山庄一样,无他,只是证明二者地位等同,没有高低之分。不过承剑谷却不用剑客留下他的绝学,只要一个承诺。
承诺在承剑谷需要帮助时绝不袖手旁观。
这个承诺相当于一个人情。
江湖之中,人情债最是难还。看上去像是承剑谷白送一把名剑,但谁也说不准这个人情是永远也用不上还是会让你搭上性命。
承剑谷靠着普天之下的无数人情,哪方势力碰上都会给几分面子,加上又有幽谷机关,自保无忧。别剑山庄虽有“六剑仕”,但连少庄主孔溪笙出门都得隐姓埋名,生怕被人擒住用以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