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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玛的细细问了儿子家里的情况,听没什么不妥这才放心下来,且喝了两轮子茶,年熙这才有功夫关切了他阿玛去,见着小小的班房里挂着阿玛常穿的衣裳和笔墨纸砚,年熙便也知阿玛平日里是住在这儿的。
就这小屋子竟还比不得家里的书房,外头已然够热的了,偏屋里比外头还要闷几分,放在门口的冰早化成了一盆子说,年熙伸手撩了撩,这水竟是温热的,倒也不知阿玛如何住得下的。
“阿玛自来了江宁就住在这儿吗?这也太简陋了些,儿子来着一路见尽江南富庶,随便寻一打尖儿小店瞧着也比您这儿气派,您随便寻一酒楼也比这儿住着舒服些。”
年羹尧虽知年熙本意是好,可那气派一词年羹尧着实觉得不该从年熙的口中宣出,为官者怎能论如何气派呢。
“年熙,阿玛虽知你是极有孝心的,可这话你以后断不可再说了,去到江阴后也不能有任何嫌弃之语,你无论身居几品,总有比你身份低的,也总有比你身份高的,千万双眼睛都盯着你如何说又如何做。”
“你一句嫌弃这儿不气派不打紧,有些人会巴巴的来贿赂孝敬你,而有些人听听便罢了,衣裳这两种人都不足为惧,怕就怕有人曲解你的意思,刻意记得你的不好,待你大意是定要给你寻出些乱子来,所谓祸从口出便是如此。”
“阿玛没什么受苦不受苦的,你只瞧见这屋子白日里闷热难挡,却不知阿玛日日忙碌着,白日里几乎就没回来过,且等着夜里打开窗,这儿却是最最舒爽凉快的地界儿,再者阿玛顶多在这儿停留一个月的功夫,倒也不消得大动干戈寻了什么气派地儿。”
“万岁爷和你姑母还日日住在衙门呢,他们这般尊贵的都不曾气派,阿玛又怎好先气派了去,你初入官场要学的还多着呢,能当好官的不一定是最最清白、学问最高的,却一定是最会做人的。”
“阿玛不求你能为家里、为你兄弟们开了什么好头儿,只愿你稳稳当当的,无论做什么心里都得守住底线,且得立一标杆,知道自个儿该做什么,知道劲儿往哪处使,阿玛教不了什么,你且记住细心体察、忠不违君这八个字便够了。”
年熙到底年轻,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过是关切阿玛一句竟还能引申出什么多的学问来,着实不敢再大意,忙又朝阿玛拜了去,真真使受教了。
且又细细嘱咐了几句,年羹尧便也没什么功夫同儿子促膝长谈了,外头且有得忙,些个地方虽不消得他亲自去跑,可总得管着大局,便打发年熙给他姑母请安去。
“你姑母最是疼爱你们不过,趁着眼下还有些时辰去寻你姑母说说话吧,便是没什么好说的帮你姑母做做事也使得,你去江阴少说也得待足三年才见得些个成效,届时想见常亲人也难。”
年熙忙应下了,见阿玛要走,忙匆匆忙忙的唤来跟前儿的家仆将家里给阿玛捎来的东西放进屋里,又塞给阿玛一个帕子,这才放阿玛去忙活。
年羹尧一瞧那帕子上的海棠花便知是纳兰氏的手艺,当即神色便柔软了几分,且规规矩矩折好贴在衣襟里放好,这才翻身上马去忙活了,连句多余的话也不曾留给年熙。
年熙定定的瞧着阿玛的马上英姿,说不崇拜是假,原以为自个儿眼下也做官了,算是离阿玛越来越近了,可他越是长进越是觉得自个儿不如阿玛,给他二十年去追赶都悬呢!
阿玛叫他在心里立一标杆,年熙必是要向阿玛看齐的,且兀自鼓励自个儿两句,这才稍收敛了些情绪,忙朝门口立着的侍卫打听一句,寻了姑母去。
年甜恬这会子还干着自个儿的老行当呢,从安庆安抚到江宁了,嘴皮子险些磨薄了几分,好在这活儿一回生两回熟,虽对她来说不过是些车轱辘话,可对这些受了难的小姑娘小少年们却是极大的安慰,且着这些孩子们露出些笑意,便足以叫年甜恬开怀好几日了。
来江宁之前,年甜恬虽对这儿受难孩子们的人数有一定的心里准备,可来了这儿真真见识到了,还是免不了心惊,整个安庆府救出来的不过三四百,可光是扬州一处便是安庆府的二倍了,整个江宁统计下来竟有两三千人之多。
就这听年羹尧说,还有好些孩子未救出来呢,往北的几处还都没来得及派人去查,且估摸着,少说还得救出七八百人。
凡救过来的尽往四爷和年甜恬这儿送,刚开始租用些个酒楼还算能将这些孩子们安顿下来,可渐渐的就不成了,一个屋里住四五个孩子都不够的,这些孩子们已然够苦的了,没得救出来他们继续叫她们生活在恶劣坏境中的道理。
年甜恬同四爷以商量,便暂先征用了几处查抄的宅邸,若有挨着能连成片的院子更好,如此一寻,还真寻到了五马街正一条街紧邻的三处查抄府邸,且将中间围墙推了,便成了个极大的院子。
扯去其中庸脂浮华的装饰,门头上挂上了济慈院的匾额,这处便正式成了安顿这些受苦孩子们的地界儿了。
济慈院布置好了,年甜恬这两日便带着人忙活给孩子们搬家的事儿,且依着名册一车一车的送去,吃穿用度皆不能缺,因着孩子们着实多,天天都有新的送来,年甜恬便是生得三头六臂八张嘴也挨着个儿的安抚不完,便叫人以老带新,也算是给些个大孩子找些事儿做了,免得人日日瞎想。
年熙来的年甜恬正抱着一才将满周岁的孩子哄呢,这孩子是个爱哭的,饿着要哭吃饱了还哭,拉了尿了要哭,身上清清爽爽的还不停歇一会子,非得将喉咙哭破了没气力了这才睡了去。
年甜恬这两日都没能回衙门见四爷,硬是日夜不丢手的照看这孩子三日,这才叫孩子得了些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