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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冬夜,天边忽有电光如蛇一闪,随即轰隆一声炸响,一道惊雷气势惊人的劈下来,漫天阴霾都被劈裂成乌黑的碎絮,被乍起的一阵狂风追逐的漫天乱逃。
那些黑色和乌青色的云之间,有森冷雨滴,噼里啪啦砸下来,。
雨点子硕大如珠,连绵成旗,瞬间便下成瓢泼。雨幕溅起层叠雾气,一辆白色马车拨开黑暗缓缓驶近,厚重云层劈下一道寒光,瞬间把它照的惨白。
简云苓和宇文徵安坐车中,驾车的依旧是傅东云。
外面雨声凌乱,衬的周围死一般寂静。
云楼荒废的大门静静敞开,仿佛在拥抱门后那场幽邃的未知。
宇文恒坐在窗边,俯视着从门口马车上打伞步下的两道人影,闪烁阴毒的眸子猛地一缩。
似察觉到了如芒在背的注视,简云苓从伞下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窗口那道目光,脚步悠然停住。
潮湿的空气中,电光火石一般的对视,两不相让。
忽然,一抹绝代风华的微笑轻轻绽开,艳丽似百花盛开,温暖似春回大地,明亮若暖阳拂絮。但那双氤氲水光的清瞳却射出疏漠冰冷的寒光。
其中的轻蔑,讥讽,不屑,厌恶,像一把把吹毛立断的刀子,捅入宇文恒的心脏,恨意顺着刀口涌了出来,搅动着他五脏六腑燃起冲天怒火。
隔着缠绵冬雨,简云苓依旧看清楚了宇文恒的情绪变化,安之若素地收回目光,跟在宇文徵身后进了门。
云楼中央的舞台荒凉的矗立着,楼上楼下茶室皆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垂地纱幔恹恹的耷拉着脑袋,一应摆设都还算规整,只是大部分已经结了蛛网,被灰尘包裹着。
沿着左侧楼梯拾阶而上,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木头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嘶叫,阶梯尽头摇荡着缥缈的灯火,薄纱般鼓荡着,却透出些许阴森。
宇文徵在最前,傅东云垫后,三人停在最顶层的楼梯口,与宇文恒遥遥相对。
他坐在上次见云公子时坐过的地方,一身明黄长袍,金冠束起的发一丝不乱,只是那狭长眼眸里飞来的眼风,满是阴戾怨毒。
宇文徵恍若未觉,拢着手安然行到他面前,浅笑如风,简云苓与他并肩而立,两人和谐一致,同时欠身,连唇边弯起的弧度都一样清浅。
“见过皇兄”
“见过皇上”
如今,连个正经的礼节,他们都不愿再便宜他了。
宇文恒脸色又沉一分,手不自觉捏紧了茶杯,阴沉的语声似乎随时都要崩断:“坐。”
各自低头解开沾了雨水披风,傅东云自然而然接过,候在了他们身后。
“皇兄召唤,不知所为何事?”宇文徵姿态闲逸地向后仰靠着,手搭在简云苓背后。
宇文恒也不多废话,直截了当地伸手:“玉钩呢?”
宇文徵低头有意思地笑了:“帝位不保,皇兄还有余暇关心玉钩的下落,你真是一如既往地让我大开眼界啊。”
“少废话,你保证过,只要我把京郊巡防军交给你,你便把玉钩夺回来给我,现在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宇文恒显然有些沉不住气了,言语间很是迫切
“啊,保证,承诺。”宇文徵做恍然状,仿佛刚想起有这么一回事,沉吟半晌,用指腹摩挲着下巴,道:“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宇文恒咬着牙威胁道:“宇文徵,你别跟我耍花样,别忘了,你翰王府数百口人还在我手上,你若是不想让他们死无全尸,就乖乖把玉钩交出来。”
“呀,对了,皇兄手上还有人质呢。”宇文徵一拍脑袋,露出为难神色。
宇文恒见状冷冷一笑,可得意不过片刻,便听宇文徵云淡风轻道:“可是怎么办呢,皇兄的如意算盘,应该打不起来了。现在他们,早就已经离开天牢,被我的人接回军中了。”
“不可能!”宇文恒扯着嗓子拍案而起,茶杯被他打翻,茶水打湿他的衣袖:“高昌!高昌!”
被唤作高昌的太监踩着碎步跑了过来,躬着身停在茶室外面。
“去天牢给朕看看,看翰王府那些人还在不在,要快!”他大袖一挥,厉声下令。
高昌应了声“遵旨”,忙不迭地跑走了。
这下谁都不说话了,宇文恒神情紧张的绷着脸,简云苓和宇文徵惬意地品着茶,不时亲昵地靠在一起,耳语几句,说完,俱是一笑,眼神交汇间蜜色流转。
宇文恒在简云苓的笑容上停留许久。
那是一种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笑。
这个笑容亲切,真实,仿佛一双温柔的手叩动心房,又像清冽泉边拂动的柳。
这个残废凭什么,凭什么能让她露出这样美好的笑?
“宇文徵。”宇文恒眸色一沉,叫了宇文徵一声
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听见,还是有意忽视,这第一声呼唤,宇文徵并没有理。
宇文恒声音更冷,再唤了第二声:“宇文徵!”
这次语气重些,甚至略略震耳,宇文徵终于给了回应:“皇兄有何指教?”
宇文恒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缠上他无害的笑,冷嗤道:“指教?我可不敢,论心机诡谋,我该向你请教才是,这么多年,你扮残来消减我对你的忌惮,单是这份深沉隐忍,天下间有谁能比得上你。”
这话里的讽刺太明显,明显的让宇文徵都不愿费心去反驳他,只是一如既往的笑着。
但宇文恒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勉强勾了笑,那双装满毒计的眼睛里却毫无笑意,声音沉而冷,像一柄亟待出鞘的刀锋:“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当年你身残之后,曾主动提出过解除与简家的婚约,只是碍于朝堂旧臣的反对和先皇遗旨暂且搁置了,怎么后来,你又改变主意,送聘于简家,要求尽快成婚了呢?”
简云苓本来没怎么在意他们的谈话,听他这么一说,抵在唇边的茶杯一停,充满疑问地眸子从杯后淡淡睇了过去。
宇文徵依旧在笑,只是那笑容瞬间沾染了些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