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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得化不开,天上就那么几颗疏疏落落的寒星。
京郊的庄园,本该万籁俱寂,此刻却沉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紧张。
新砌好的温泉池子边上,几块上好的青石板被撬了起来,胡乱丢进浑浊的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岸边。旁边刚移栽过来的几株名贵花木,被人从中间生生折断,残枝败叶铺了一地,看着就让人心头火起。
更别提那间还在修缮的厢房,窗棂给砸得稀巴烂,木头渣子和碎瓦片撒得到处都是。
管事领着几个吓得脸无人色的工匠,站在姜无尘跟前,话都说不利索。
“侯…侯爷,昨晚上巡夜的没听见动静,今儿一早起来,就…就成这样了。”管事脸色白得跟纸一样,“还…还在那边墙根底下,捡着这个。”
他哆哆嗦嗦递过来一块破布条,上面拿黑炭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不知好歹,自寻死路”。
姜无尘伸手接了过来,指尖轻轻捻了捻那粗糙的布料,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得吓人。
“行了,知道了。”他声音淡淡的,“把这儿收拾干净,该修的接着修。告诉底下人,别慌,晚上多派几个人看着点儿。”
管事张了张嘴,还想说点啥,可看着侯爷那样子,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喏喏应着,赶紧带人下去了。
顾一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就站在姜无尘身后,悄无声息。
“侯爷,这帮人的手段,越来越下作了。”
“早该想到的。”姜无尘把那布条随手往地上一扔,“看来,光是给咱们添堵,他们已经不满足了。”
他脑子里那道冰冷的声音适时响起:【检测到恶意破坏行为,目标明确指向宿主。威胁等级提升:中低。分析显示,行为模式带有泄愤与警告性质,背后势力可能包含对宿主过往铁腕手段积怨者,以及因新政利益受损者。】
积怨?利益受损?姜无尘心里冷哼一声,他这“病退”,还真让某些耗子觉得猫睡着了,可以出来翻天了。
“清婉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姜无尘侧过头问。
“加了人手,日夜看着,出不了岔子。”顾一剑回道。
这话刚说完没多久,一辆马车就急匆匆从京城方向赶来,停在了庄园门口。陆清婉从车上下来,脸蛋儿还有点发白,那股子惊魂未定的劲儿还没完全散去。
她几步走到姜无尘跟前,声音都带着点儿颤:“无尘,我……”
姜无尘伸手扶住她:“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今儿我去城南铺子对最后一批账,回来路上,老觉得有辆车跟着。”陆清婉缓了口气,接着说,“车夫拐了两条巷子,后面那辆不起眼的青布车还死死跟着。车夫想快点甩开,结果差点被一辆突然冲出来的货车给撞上!幸亏车夫手快,死命勒住了马,人才没事,就是吓得不轻。”
她又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慌乱:“那辆货车冲出来的时机太巧了,不像是没留神。”
姜无尘扶着陆清婉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语气却放得更柔和:“人没事就好,别怕。以后出门,多带几个人跟着。”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着,心里那股子杀意却已经翻腾起来。冲着他来,他可以慢慢玩,可动他身边的人,那就是找死!
接下来几天,姜无尘对外还是一副“病得起不来床,啥事也不想管”的德行。甚至还故意让管事去京城里放话,说庄子修缮老是被人捣乱,工匠们都吓跑了,他这心里堵得慌,怕是没个一年半载搬不过来了。
这消息一传出去,果然招来不少“关心”的问候,话里话外那股子幸灾乐祸的味儿,隔着纸都能闻出来。
姜无尘又让管事按着“规矩”,去县衙报了官,说是庄园被人蓄意破坏,还请县太爷派人抓抓那些捣乱的泼皮无赖。
县衙的县丞倒是接待得挺热情,满口答应,胸脯拍得山响,保证一定严查到底。可一连好几天过去,别说抓人了,连个捕快的影子都没见着。管事再去问,那县丞就开始打哈哈,一会儿说衙门里人手不够,一会儿又说没啥线索不好查,反正就是一句话,拖着。
书房里。
顾一剑把这些情况一五一十地报了上来。
“县衙那边,明摆着是有人递了话。”
“嗯。”姜无尘一点也不奇怪,“看来,他们的手,已经能伸到地方官府了。”
这反倒让他心里更有底了。地方官府这种敷衍的态度,正好说明了背后那帮人的能量,也更坚定了他该怎么做的想法。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姜无尘问。
顾一剑从怀里摸出个薄薄的小册子:“按您给的方向,加上监察司暗地里收拢的消息,初步看,有几家嫌疑最大。”
他翻开册子:“礼部侍郎周家,当年被您亲手掀翻的那个李宗言的儿女亲家,一直记恨着呢。还有户部那个员外郎孙家,推行商税核查,他家亏得最狠。另外……大皇子赵承安手底下那几个幕僚,最近跟周、孙两家的人走得特别近。”
姜无尘看着那几个名字,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行啊,藏了这么久的老鼠,总算把脑袋探出来了。周家和孙家是旧账,大皇子的人也掺和进来,是想趁乱捞点好处,还是有别的算盘?
“他们真以为我病了,退了,就成了没牙的老虎?”姜无尘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股子让人后背发凉的寒气,“还真是……一个个都等不及了。”
顾一剑接话:“他们最近小动作越来越多,看样子是认定了您没力气反击,正在合计着下一步,想彻底把您回京的路给堵死。”
“好得很。”姜无尘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貌似风平浪静的庄园,“鱼饵都撒下去了,就等着他们上钩。”
他转过身,那平静的表情下是锐利的锋芒:“传我的话,让京城里埋着的人都动起来。给我死死盯住周家、孙家,还有大皇子府那几个跳得最欢的幕僚。他们每次在哪儿碰头,说了什么,下一步想干什么,我都要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