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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这个家容不下她了
顾悦玥眼神在母亲林苏柔与沈卿婉之间游移，小手却像树藤一样，紧紧缠住沈卿婉不放。
林苏柔太了解女儿了，这情形再明晰不过。她没再多言，默默站起身，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朝楼上走去。
顾悦玥望着林苏柔渐远的背影，心中满是纠结与不安：
妈妈是不是生自己的气了？其实她两个都想要，她眷恋妈妈的温暖，也喜欢婉婉阿姨的陪伴。
待顾淮回到家中，沈卿婉已然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将顾悦玥哄睡。自己也累极了，头靠在沙发靠背上，沉沉睡去，身上随意搭着一条薄薄的毛毯。
“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顾淮下意识压低声音，生怕惊扰了这一大一小。
可还是将沈卿婉吵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顾淮，嘴角挂着柔柔的笑容。
沈卿婉轻轻嘘了一声，别让他吵醒顾悦玥。顾淮微微俯身，瞧见顾悦玥的小手，死死揪住沈卿婉的衣角。
“她这是怎么了？” 顾淮轻声问道。
“你太太回来了，玥玥大概是怕我离开。这孩子心思细腻，特别敏—感，别怪她。” 沈卿婉的声音轻如蚊蝇，透着几分怜惜。
“她回来了？”顾淮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恼意。
沈卿婉默默点点头。
随后，佣人领着顾淮去找林苏柔。推开房门，林苏柔正躺在床上，面朝内侧。
顾淮一时难以判断她是睡着，还是醒着，因为直至他踏入房间，林苏柔都没有任何动静。
“玥玥还在楼下，你回来了却不去看护她，反倒让别人操心？”
顾淮的语气严肃，带着几分质问与责备。
林苏柔其实并未入睡，顾淮进门时，她便有所察觉，只是身心俱疲，实在不愿动。
“玥玥一门心思只想和她婉婉阿姨待在一起。我也劝不动她。”林苏柔翻身坐起，听得出来顾淮是心疼他的婉婉。
此刻，她脸上波澜不惊，平静得让人难以捉摸。
“你还记得是玥玥的妈妈吗？女儿跟你不亲近，难道你不该反思一下自己？”顾淮步步紧逼。
林苏柔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直视他。
“我对玥玥不好吗？”
这一问，让顾淮一时语塞。平心而论，这些年林苏柔起早贪黑，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对顾悦玥关怀备至，无可挑剔。
“这几天你不在家，婉婉忙前忙后，她身体本就不好。既然你回来了，就让她好好休息。”
顾淮的语气缓和了些许，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可还是处处在关心别人。
林苏柔自之所以独自上楼休息，并非想躲清闲，而是小腹的伤口突然又隐隐作痛。医生叮嘱过，术后需多休息，切忌劳累。
林苏柔默不作声，缓缓下床，顿觉一阵头晕目眩。她身体本就欠佳，长期贫血，这次手术过后，更是气血不足，尚未恢复。
可无论她憔悴成什么样子，在顾淮的眼中，她不可以说累，不可以倒下；而沈卿婉稍有不适，他便紧张万分。
这便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林苏柔对此早已身心俱疲，深感厌倦。
林苏柔走下楼，顾淮紧随其后。
此时，楼下的顾悦玥已然醒来，正坐在沙发上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双手紧紧抓着沈卿婉的手臂，死活不让她离开。沈卿婉也红了眼眶，泪光闪烁，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 顾淮满脸诧异。
“爸爸，爸爸，我不让婉婉阿姨走。”顾悦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手拼命拉扯着沈卿婉。
“玥玥，听阿姨说，妈妈回来了，往后妈妈照顾你，阿姨也该回去了。下次阿姨来，给你带好多好吃的，好不好？”
沈卿婉一边柔声安慰，一边抬手擦拭眼角的泪水，两人难舍难分的场景，颇具感染力。
“爸爸，我不想让婉婉阿姨走，你不也舍不得吗？爸爸，咱们把婉婉阿姨留下来吧，别墅这么大，肯定有她住的地方。”
林苏柔站在一旁，听着女儿的话，心中五味杂陈，这里不是容不下沈卿婉，是再也容不下自己了。
该走的人，是她，而不是沈卿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