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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主子若是死了，他们这钱不就打水漂了。
主审司办案多年，知道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不动声色地将回执放在一旁，接着问：“那你锦云坊的账目明细呢？如今既无力偿还，总得让本官看看这窟窿到底有多大。”
孙墨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才嗫嚅道：“大人，账目……账目被那伙歹人翻得乱七八糟，好些账本都损毁丢失了，草民这几日拖着病躯，勉强整理出些许，只是不太齐全。”说着，又让小厮呈上几本残缺不全、页角焦黑的账本。
柳嫣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指着账本怒道：“孙墨，你莫不是故意把账本弄成这副模样，好掩盖你平日里的亏空挪用吧！哼，我看你就是个十足的奸商，妄图用这等下作手段蒙混过关。”
公堂内顿时又是一阵喧闹，众人纷纷附和柳嫣之言。主审司眉头紧皱，连拍几下惊堂木。
“都给本官安静！再敢喧哗，一并治罪。”
一码归一码，孙墨被歹人袭击柳嫣深表同情，但那不代表她就要在讼案上退步。
主审司显然也是这个想法。这里关系到一个逻辑关系。
就是今日主讼之事，是云锦坊与昌盛布行的债务纠纷。任何缘由都左右不了欠债的事实。
待众人安静下来，主审司目光如刀般刺向孙墨：“孙墨，你可知律法中明确规定了逾期不还的处罚。”
诸负债违契不偿，一匹以上，违二十日，笞二十，二十日加一等，罪止杖六十。
三十匹加二等，百匹又加三等，各令备偿。
即欠款金额达到1匹布的价值以上，违约20日不还就要被处以“笞刑”20下，每过20日再加一等，直至从笞刑20下升级为杖刑60下。
欠债达到30匹，就要在杖刑60下的基础上加二等，达到100匹的话就要加三等处罚，也就是杖刑90下。
同时，打完后还要勒令债务人偿还债务。
“百日不偿，合徒一年，……更若延日，及经恩不偿者，皆依判断及恩后之日科罪如初。”
即一百天内不还钱判处有期徒刑一年；若遇到大赦，刑罚可免，但债仍需还，若赦后仍不还，则按大赦后的日期重新计算处罚。
孙墨运气不好，除特殊情况，今年并不是大赦之年，同时他拖欠的金额与时限远超条文规定。
皮肉之苦肯定是逃不掉的，就看能不能免于牢狱之灾了。
此案调理清晰，目标明确，柳嫣与秦瑶不过是来走个过场，没有作过多的口舌之辩。
上边也不会在此上浪费过多时间，当堂宣告了判决。
主审司再次郑重地敲响惊堂木，发出最终判决。
“孙墨，你拖欠债务且逾期不还，金额巨大，时限已久。依《唐律疏议》之规定，所欠债务达八百七十六贯三钱，远超百匹之限，且拖欠时日远远超过百日，本应判你徒刑。然念及你身负重伤，态度诚恳积极，且有尽力弥补之举，今判你杖责八十，以儆效尤。”
这点柳嫣想到了，基本上预料的判决大差不差，关键的还是在后半句话里。
“杖责之后，依据对三亩薄田的估价，你需在半年之内，将剩余拖欠债务全额偿还债主。若再逾期，定加重刑罚，绝不轻饶！”
王老板喟叹一声，也算是得了一处薄田，转手一卖应应急，好过什么都没有的好。
取了判决文书，柳嫣就与王福道别。
担架上的孙墨却拦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