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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高景然上前一步,挡住去路,笑容和煦,“这钱袋是舍弟之物,理应由他亲自受歉。姑娘若不嫌弃,入府一坐,喝杯清茶,待舍弟醒来,再了结此事如何?”
白纾月微微皱眉,瞥了眼独书,见他轻轻点头,显然是真想当面致歉。她心下叹息,其实她不想把事情弄得那么麻烦,不过独孤行那失望的眼神她还记得,独书若不能彻底改过,怕是再无回头的余地。
思及此,她点头道:“好,就闲谈片刻。”
高景然笑意更深,侧身引路:“请。”他领着二人穿过府门,绕过影壁,步入一处后花园。园中假山嶙峋,怪石嶙峋,鱼池清波荡漾,几尾锦鲤悠然游弋。园角有一座茶亭,竹帘轻垂,檀香隐隐,颇有雅致。
三人落座,仆人奉上茶盏,茶汤清亮,香气氤氲。高景然亲自斟茶,递到白纾月面前,温声道:“姑娘气度不凡,应非本地人氏吧?在下于清河县从未见过。”
白纾月接过茶盏,浅啜一口,淡淡道:“外地游人,路过罢了。”她不愿多谈,目光落在亭外鱼池,有些看得出神。
高景然却不死心,笑道:“游历四方,定见多识广。姑娘脸上墨迹,莫不是喜好丹青书法?此等雅趣,县城里可不多见。”
白纾月心头微哂,这人说话怎么喜欢扯书袋子。她瞥了他一眼,语气疏离,“癖好罢了,不值一提。”
高景然也不恼,端起茶盏,慢条斯理道:“癖好虽怪,却别有风情。聊了半晌,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白纾月本不想答,但见他追问不休,心念一转,笑道:“白小小。”这假名是独孤行随口起的,她说来顺口,却暗自好笑。
“白小小……”高景然低念一遍,“好名字,清新脱俗,恰如姑娘气质。”
白纾月险些笑出声,这名字分明是胡诌,他竟一本正经地夸。她抿了口茶,掩饰笑意,心想这高景然八成是那种惯会奉承的油嘴。独书坐在一旁,低头摆弄衣角,对这番对话全无兴趣,只偶尔偷瞄亭外,盼着那醉公子快些出现。
茶过半盏,醉公子仍未现身。白纾月耐心渐消,放下茶盏,起身道:“高公子,茶已喝够,舍弟怕是还需多歇。我们就不多留了。”
高景然一急,忙起身挽留:“白姑娘稍待!舍弟醉态虽重,醒来也快。府中有大骊的碧螺茶,香气馥郁,姑娘不妨一尝?”
白纾月冷笑,心知这是拖延之词。她低头凑到独书耳边,轻声道:“再等一盏茶工夫,人不来,我们就走。”
独书点了点头,虽觉得有些无聊,但还是想当面致歉,这样才算诚恳,或许就能获得“活爹”的原谅。
亭中气氛微妙,白纾月似未察觉。高景然继续闲聊,言语间试探白纾月来历。白纾月应对得滴水不漏,句句点到即止,半点真话不露。
盏茶工夫将尽,园外脚步声起,一名仆人匆匆跑来,低声道:“大公子,二公子醒了,正在前厅等候。”
高景然眼中一亮,笑道:“白姑娘,舍弟已醒,请移步前厅一叙。”
白纾月松了口气,拉着独书起身,跟随高景然穿过曲廊,来到前厅。厅内灯火通明,醉公子高景同斜靠在摇椅上,脸颊仍带几分红晕,但神情已经清醒。
高景然温声道:“景弟,这位白姑娘带小兄弟来还你钱袋,顺便致歉。”
高景同目光落在独书身上,皱眉道:“钱袋?”他接过了高景然的钱袋,数了数。
独书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低头道:“高公子,我偷了你的钱,错了。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偷了。”
正当白纾月以为事情大功告成时,谁料,高景同却忽地冷笑:“慢着,这袋子里少了二十两银子!”他斜视一眼白纾月,“白姑娘,莫非你手脚不干净?”
白纾月柳眉皱起,气得脸颊微红:“血口喷人!这钱袋我碰都没碰,怎么会少了钱?”她一把拉过独书,冷声道,“我们还了东西,仁至义尽,走了!”
高景同却不依不饶,扭头冲高景然嚷道:“哥,你得给我做主!这女人分明偷了银子,还装无辜!”
高景然面露难色,缓步上前,拱手道:“白姑娘,舍弟说钱少了,我并非不信你,只是事实摆在眼前。不如这样,二位暂留府中一晚,我兄弟彻查此事,定还姑娘清白,如何?”
白纾月心头冷笑,这两兄弟分明唱双簧,想给自己下套。她哼了一声,拽着独书转身就走,“不必了,高公子好意,我们心领。”
可她刚迈出一步,高景然脸色一沉,扬声道:“来人!”话音未落,小院内忽地闪出两道身影,气息沉稳,皆是四境武夫,堵住去路。两人一高一矮,高者面容粗犷,绰号“铁牛”,矮者眼神阴鸷,人称“鬼爪”。
白纾月暗叹倒霉,心想自己不会是天生招祸体质吧,怎的走到哪儿都撞上麻烦?然而,她丝毫不慌,毕竟自己修气六境,而且身上伤势已经好了,实力已经完全恢复。
她瞥了眼独书,见他吓得缩在身后,颤声问:“纾月姐,怎么办?”
她挤出个晴朗的笑,拍拍他肩膀:“别慌,你忘了姐姐是六境?区区小伎俩,奈何不了我。”话虽如此,但当她运气时,却忽觉脚下一软,体内气息一滞,脚跟传来麻麻的感觉。
白纾月心头一沉,暗骂骊国怎尽是些阴险小人,这些物品不应该是那些山上宗门才有的吗?怎么会流到普通百姓手中。
然而,白纾月不知道的是,骊国宗门林立,连个县城纨绔都能弄到这种诡药。白纾月原以为宗门这等宗派势力,一般都有自己的宗门门规,一般的软骨散、符箓之类的法器、药品都不会随意出售。哪想到连清河县都能随意买到这种货?
白纾月这时才明白,怪不得这地方法度散乱,怪不得散修和宗门弟子满街跑,换作其他国家,法规严苛,哪容这些歪门邪道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