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药丸提示您:看后求收藏(车毅小说网https://www.cheyil.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天刚亮,独孤行便早早醒来了。他揉了揉酸麻的脖子,啃了两口硬邦邦的干粮,披上灰袍,推门而出。
廊外空荡,那双昨晚丢出去的白鞋已没了影。他心头微动,猜是白纾月偷偷捡了回去,笑了笑,懒得多想,径直下了楼。
街上冷清,摊贩还没摆开,天气有点冷,独孤行裹紧袍子,朝城西走去。他有些担心那小乞丐,这么冷的天气,也不知道他怎么过?
到了城门附近,果然见到那瘦小身影,缩在墙角,贼溜溜的眼神扫着来往行人,同时坐在街上乞讨,没半点收获。
独孤行没凑过去,寻了家茶肆,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要了壶苦茶,慢悠悠抿着,目光却锁在乞儿身上。茶肆里人声嘈杂,旁边一桌两个汉子聊得起劲,嗓门大得像吵架。
“兄弟,齐国怕是要塌了。”一个络腮胡子压低声,神秘兮兮。
“怎讲?”另一个瘦脸汉挑眉,端茶的手顿住。
粗声汉子压低嗓子,“我师门来信,风雨楼反了!跟隋国联手,要砸大齐的京玉剑楼!”
瘦脸汉倒吸凉气,“风雨楼不是说不参与战事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嘿,听说隋国国君送了魏楼主一罐龙气,助他窜到十三境,飞升境!那可是能跟圣人掰腕子的存在!”络腮胡子眉飞色舞。
独孤行一口茶差点呛着,飞升境?十三境?什么东西?他只听师父提过,修气士境界高了,能翻江倒海,可具体分几层,他一概不知。陈老头那人,教东西总藏半句,害他如今像个睁眼瞎。
瘦脸汉兀自震惊,“飞升境……怪不得齐国人跟耗子似的往骊国钻,合着是家要没了。”
络腮胡子冷哼,“跑啥?自家人不帮自家人,活该挨刀。”
独孤行听着,目光一黯,想起凌山城。那地方战火烧得乌烟瘴气,百姓互相瞪眼,互相仇视,最后城破人散,落得个笑话。他端起茶杯,手指摩挲杯沿,心中有一股说不清的涩意。
茶肆里聊天的汉子转而扯起家常,独孤行没了兴致,视线又落回小乞丐身上。那小子一天没开张,手里还是空的,脸色蜡黄,捂着肚子,怕是昨夜生腊肉坏了肠胃,蹲墙角时腿都在抖。
独孤行看得皱眉,心里有些担心,心想这家伙再这样下去,迟早饿死街头。少年有些想帮他,但烂泥扶不上墙的,他见得多了,如果那小乞丐今天还去偷,他就决定不管他死活了。
日头爬上屋檐,茶喝得寡淡无味,独孤行掸掸袍子,起身回了栖云栈。结账时,掌柜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说起来,骊国口音和隋语像亲戚,难怪他用隋语跟人搭话,当地人只当他是本地佬,半点不疑。
可刚到客栈门口,他脚下一僵,差点骂出声。宁熙那女人赫然站在楼下,阮锦瑟陪在一旁,俩人正跟两个鼻青脸肿的汉子低声说话。
那俩汉子,腰间挂着铁雁镖局的牌子,独孤行一眼认出——是昨天在楼下闲聊的那几个闲汉,原来他们是铁雁镖局的人。
昨夜被白纾月收拾的家伙,不会是他们吧!独孤行有些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宁熙这四境武人,办事都办不好,找的什么破兄弟,偷鸡摸狗不说,还被揍得满脸花。
得,合着宁熙嘴里那些“镖局兄弟”,就是这帮不入流的货色。
独孤行眼见宁熙与阮锦瑟似乎察觉到什么,往后看。他心头一紧,暗道不妙。他急忙绕到客栈后院,脚尖轻点,跃上窗台,悄然钻回房内。
宁熙与阮锦瑟二人,连小莽城这破地方都能撞上。那就是说那秃头空净,随时可能追来。他不想再蹚这摊浑水,决定立刻走人。
独孤行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包袱,准备再次翻窗遁走。
就在这时,楼下却传来一阵闷响,像木头被砸断的脆裂声。紧接着,房门轰地炸开,一个鼻青脸肿的汉子飞了进来,撞穿木墙,直直摔到外头的巷子里,扬起一蓬尘土。
独孤行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楼下骂声四起,夹杂着拳脚相交的闷响,他耳尖,听出了是白纾月的娇喝和宁熙的怒吼。
宁熙那四境武夫的架势,怕是被白纾月按在地上揍,压根没还手之力。毕竟,白纾月和青纾姐妹,一个六境蛇妖,又双异眼,另一个虽虚弱,也不是好惹的主。
少年皱眉,脚刚迈出半步,墙壁又是一震,哗啦一声,另一个壮汉飞进来,砸塌了半边地板,灰尘呛得他咳了两声。
客栈老板的哭喊从楼下传来,嗓子都哑了:“别打了!我的栈子要塌了!祖宗们,饶命啊!”
独孤行本想一走了之,可这动静闹得太大,木屑飞得到处都是,就可怜了那客栈老板,分明是个无辜百姓,却摊上这倒霉事。
少年心头一堵,终究忍不下去,冲到走廊,扯着嗓子吼:“白纾月,你个白痴!住手!东西都砸烂了!”
声音在客栈里回荡,白纾月正骑在宁熙身上,拳头高举,闻言身子一震,拳头悬在半空,扭头看着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哼了一声,悻悻起身。
宁熙喘着粗气,手脚被冰冻在地上,鼻血横流,恶狠狠瞪着她,却不敢再吭声。阮锦瑟站在一旁,咬唇欲言,却被独孤行冷冷一瞥,话咽了回去。
独孤行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扔给泪眼汪汪的老板,算是赔了损失,转身便走。阮锦瑟追了两步,喊了声“独小子”,可他头也没回,径直冲出客栈,消失在街巷尽头。
走之前,独孤行打算带上那个小乞丐一道走,免得这瘦弱小子真饿死街头。谁知到了地方,男孩蜷在地上,脸色发青,嘴唇发抖,分明是食物中毒,怕是昨晚那串生腊肉惹的祸。
独孤行没工夫多想,俯身揪住男孩衣领,像拎小鸡般提起来。
小乞丐吓了一跳,抬头见是他,眼神一慌,扯着嗓子喊:“放开!你要干啥!”可他哪有力气挣扎,只能被独孤行拖着走。
少年瞥他一眼,哼道:“再闹,扔你进粪坑。”小乞丐一哆嗦,顿时老实了,嘴里嘀咕着什么,却不敢再反抗。
东城门近在眼前,两个守城官兵靠在门楼下,哈欠连天。独孤行带着小乞丐,灰袍破旧,乞儿满身泥污,活像一对落魄主仆,引得官兵多看了两眼。
一个年轻小兵握着矛,壮着胆子上前:“喂,你们——”
话没说完,独孤行眼一抬,金光在瞳仁里一闪,带着股莫名的威压。小兵吓了一跳,脚下不自觉退了半步,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他旁边的老兵咳了声,低声道:“别多嘴,这城里鱼龙混杂,惹不起的多了。”
小兵讪讪点头,缩回门楼,嘀咕道:“这年头,连个破衣烂衫的都这么凶?”
独孤行没理会,拖着小乞丐就要出城。可刚迈出两步,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夹杂着白纾月的娇喝:“姓独的!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