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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他原来不叫谢敛,叫谢功成,是他那个做梦都想着让自家子孙飞黄腾达的祖父取的名字。
季举人嫌他名字不好,挡了自己的运势,便给他改名为季敛。别说他这名字一改,自己那位继父当真沾染了一些好运,最后到了京城江陵做了一个小官,母亲也又有了身孕。
他到了江陵之后,又纳了几房姬妾。谢敛的境遇更加不好,连家中的小厮都可以欺负到他的头上。母亲却总是教他忍让。
对,忍让。曾几何时,谢敛在江陵唯一的盼头就是,这里是皇城,充满机遇。飞黄腾达,凌驾于人上。
他见到顾容雅之后,终于有了另一个愿望。他可以在她身边,看眉眼弯弯,面带笑颜,那一定是世间绝美的颜色。
三年之后,他终于有了机会。御史大夫设家塾为江陵幼子开蒙。谢敛因为在家表现的乖顺听话,终于也有机会进入学堂……
作为幼弟的书童……母亲竟对此事毫无异议,还特意嘱咐他,要幼弟年幼,让他多规劝着好好读书。
这些年,谢敛的母亲在季家也过得不好,她虽然颇有几分姿色,但如今操持家是劳累,又年老色衰。在宠爱上,如何敌的过父亲那些年轻的姬妾呢。
索性,母亲也为季家生了两女一子,虽然只是继室,却也算得上是正房。母亲天天念叨着,要让幼弟得个大功名,好给她加封诰命,扬眉吐气。
谢敛也跟母亲说过,他也可以状元及第,也可以让母亲封诰命,却屡屡被母亲嘲讽。那是他相依为命的母亲,他仅存于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是,母亲的亲人却不只有他唯一。
少年那种仅有的骄傲也被碾的支离破碎,不剩分毫。
就像是谢敛再一次见到那个明艳骄傲如牡丹的女孩子。
她穿着浅紫色的长褙子绣着的白芙蓉栩栩如生,在日光下泛出光泽,足以见得绣娘的手艺和材质的精美。白玉的梳子斜插在发上,珠花摇曳,风姿绰约。
顾容雅身旁站着一个面如冠玉的小郎君,他们时常斗嘴吵闹,却看起来亲昵非常。
面如冠玉的小郎君总是顶撞夫子,被罚站又逃了学,顾容雅骂他的时候,那个小郎君总是能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些小玩意哄她。
糖葫芦、蜜枣糕、油酥饼……还有好多他见都没见过的。
谢敛暗中打听过,小郎君是盛家的嫡长子盛怀安,甚至还定过娃娃亲。
没错,他们才是一类人,连眉宇间散发的气度都那么相同,从容且骄傲,宛若锋芒毕露的玉石,从来不需要藏拙。
谢敛在学堂给幼弟当书童,却也学会了不少。比如夫子讲李太白的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多好啊,青梅竹马,和他这种人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近在咫尺,谢敛却终究也没有那种胆量上前一步。
直到那天,幼弟又没有背下来经文,不但当众出丑,还忍不住当众骂了夫子。季家焉能和盛家相比,夫子以不尊师重道为由,责令他不要再来。
谢敛知道,他可能没有再也没有了机会。于是他悄悄拿出藏了好久的随身携带的那方帕子,想问顾容雅还记不记得他?
可是帕子却被幼弟抢了去。谢敛第一次动手打了幼弟。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他们被逐出府外,最终幼弟不能进入学堂学习也算在了他的头上。
那方帕子也被撕成两半。
多年之后,谢敛掌权直接让自己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身首异处。
“左相要是实在没有事的话,妾身也不想再叨扰了。”
顾容雅见谢敛低头沉思,一双文人纤长的手在桌上十指交叠,却迟迟不发一言,她也有些恼火了。
谢敛垂下的眸子神色挣扎,忍不住自己也去嘲讽自己。
多少年了,直到如今。他们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已然位极人臣,她却是罪臣之女。
可是当面对她时,还是全然没有半分勇气。
沉默半晌,谢敛从袖中拿出那两个半截的帕子,声音微哑道:“敢问顾娘子还记得这方绣帕吗”
十年一梦,他终于鼓起勇气向年少时倾慕的女孩子吐露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