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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裴谦冲是不同的。他温和,礼貌,亲切,同时有主见。
加上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爱好:迟到。
应当说明一下的是,中国中学制度中对于纪律的严厉强调其实是个幌子,它只负责淘汰成绩不如人意的学生,对于成绩优秀的学生,他们享有一点耍赖的特权,因为只要不达到违法犯罪的程度,老师们都非常宠爱自己的得意门生,愿意原谅他们的瑕疵。裴谦冲是因为家距离学校比较远,性格也不太在乎;安双城虽然有点好面子,但却是因为彻彻底底的懒。经过了老师几次不起作用的批评,在发现了自己的威信和受宠程度不会受到影响时,班里逐渐形成了一个固定的现象:早读铃开打前几分钟,在全班同学加班主任的注视下,安双城装出一副焦急的样子冲进教室,她后面,裴谦冲一脸淡定地出现在教室门口,悠然穿过全班同学的目光集束坐到座位上。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成了朋友。安双城回忆的时候也会不吝恶意地怀疑他是不是和很多男孩子一样,只不过是为了接近林开喻而开展的外围试探攻击。后来她还是否定了这个假说,她还是选择相信,即使裴谦冲从来没有投她一票,但起码他们的友谊是真挚的、纯洁的。至于为什么这么相信——如果连友谊都是虚幻的,有目的的,那她和他共处的时光中真的连一点美好的东西都没有了,真的就连一点值得回忆的东西也没有了——她的心灵承受不了这些。
当然当时故事还没有进行到这么敏感、这么令人心碎的地步,他们只是互相欣赏、非常聊得来的朋友。他们同时作为班级干部、优秀学生,一起参与初中生那些回忆起来很大实际上小而琐碎学生工作,开班会、布置打扫卫生、写值日表、讨论出节目,一起学习,上课回头互相讨论老师讲错的漏洞——那个年纪的孩子还单纯正直,以找到老师的漏洞并且指出来为荣。
这时候的林开喻因为文艺活动太多,在班上总是缺席的——身边那个位置的空缺对安双城来说仿佛是一种寓言,她安静地坐在教室自习的时候,那个本该坐在她身边的同桌,现在却总是在台上,在充满掌声和目光的嘈杂地方,她们的距离是如此之远。可是就是因为她的缺席,才让裴谦冲离她如此之近,近到有时候让安双城误以为他们可以真正理解彼此,这不就是唠唠叨叨的语文老师传说中的知己吗。
虽然之后也无从判断,安双城只能领悟到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引起这种误读的原因,大概是源于裴谦冲温柔的品质——安双城一直坚持认为,在她的人生中遇到的所有男性中(包括她最亲爱的老爹),裴谦冲是很少的几个能够称得上真正“温柔”的男性——另一个大概就是余师道了,不过余师道的滥情冲淡了这种品质的可贵,变得有点玩世不恭。真正的温柔不是无智慧的恭顺,不是装出来的柔弱,不是被道德要求的礼节性的关怀(前两者是女性的伪温柔,后者是男性的伪温柔),它是一种建立在真正理解之上的不动声色的援助。接受这种援助不会让你感到自尊的伤害,或者是对方意图以此要挟与你交换什么,因为真正的温柔从不会贬低你,而且不求回报。——
——安双城在梳理自己思路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唐敬的那个笑为什么一下子就击中了她,她突然想起来是谁在唐敬身后向她笑着。一瞬间这个原因比唐敬的敷衍让她感觉更为可悲,原来一个隐秘的念头可以潜伏得这么深,产生得这么早。那还是安双城意识到自己喜欢上裴谦冲之前,大概是个运动会的结束?背景资料揭秘,安双城虽然热衷打架(打闹),但是体育却是她确确实实的短板,跑个800米都要命地哮喘,而且她的力气也并不大,尤其在男孩子们的身高都像雨后竹笋一样迅速拔节的初三。运动会前半段天气热的要死,恨不得每个人都晒出个眼镜的痕迹在脸上,后半段却天气骤变,冷风把薄薄的校服吹得贴在人身上,毫无保暖作用的校服还冰袋一样吸收热量。兼任啦啦队长的安双城已经被折磨地毫无生气了,终于在校长冗长且带着口音的的讲话中,响雷裹挟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劈头砸下来。但是为了显示学生“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以及防止他们在过窄过载的楼道上发生踩踏,所有学生还是等在雨里,按照班级的顺序队列往回带。
当安双城他们班终于挤进交通拥堵的教学楼前厅时,安双城觉得自己的膀子就要掉下来了。要命的是,这时候她还拖着一条沉重的木头凳子(当然每个学生都拖着一条,他们运动场没有座椅),因为已经没有力气姿态调整,每走一步,凳子腿就重重地砸在安双城小腿上一下。
“要我帮你拿吗?”队伍停滞的时候,裴谦冲突然问她。
“不用。”安双城的嘴在她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替她回答了,这是一种出于好强和不麻烦别人的习惯。周围的男生女生纷纷露出一个“裴谦冲你真心多管闲事安老大能拿不动一个凳子她没抡起来砸人就很不错了”的表情。
“没事。”安双城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是为了安抚自己,还是为了安抚她。裴谦冲就像他迟到一样若无其事地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来——安双城感觉到凳子的另一边传过来一股力量,轻轻地把凳子往他那边拽。一开始安双城没有松手,两边微妙地平衡着,她能感到裴谦冲手上微微的坚持,而她的手指再也挤不出一分力气,于是凳子涂了清漆的表面,一点一点慢慢从她手中滑走。这过程持续了不到一秒。
裴谦冲成功地拎着两只凳子朝她笑了笑,这个笑既不是“你看你就是拿不动了”也不是“安老大的力气其实没我大”,而是“没关系,只是拿不动一条凳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所有人都以为安老大是无坚不摧的正义使者,只有你能看出来,我只是拿不动一条凳子而已。
所以以后无论你选择了谁,我都愿意原谅你,我都愿意祝福你。因为我知道你在我青春岁月带来的所有伤痛,都不是出自你的本意,你甚至都无从得知,因为一切都只不过是我自己在伤害自己。
——“就这?”余师道嘲笑道,“一个椅子就死心塌地,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具有封建美德的传统女性啊。”
“啊喂!人家跟你说的这么动情你他娘的就这态度啊!当年咱也是年少无知状态下的纯情萌动好不好,幼稚点怎么了!真诚才可贵!”
余师道妥协地说:“行行行,可贵可贵。问题是你心理活动太多了,但是对方却完全不知道,无论如何,从实际上来说,都是毫无功效的啊。”
“你们男生就是基因不全的残缺动物,就觉得下手了才算有实际啊啊啊,不知道男女思维不一样啊!我说出来被拒绝,平添伤心而已,那还不如不说!”
“男生的话肯定表白的啊,表白了还有一半希望啊!不说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呸,明知道别人喜欢的不是你你也会说?”
“不问怎么知道?”
“有些事情不用用说的啊,用看的就行了啊!喜不喜欢这种事情,时间久了还是能看清的,我又不傻。”
“嗯……”余师道想了一下,坏坏的笑了,“看来你还不是个完全的男人。男人的话,会有用告白扭转乾坤,使对方掉头扑向他的自信呢哈哈。”
安双城听着,突感到突然的恼火:“你们就从来没想过,说了的话也许连朋友都做不下去了吗?”
余师道转向她:“你把他看得很重要啊。”
车马上就要到站了。
“怎么都是我在自曝啊,你呢?你不是自称阅女无数有无数恋爱经验n多女朋友吗?”
“好,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有surprise,报答你千里接机之恩。来来来,再跟哥哥讲讲你和咱们院那个小会长的故事吧……”
安双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