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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叫了一次,虚江子冲了上去,只是还没靠近,身体突然一麻,穴道受制,软软地倒在地上,眼角瞥见一道身影飙冲而过,正是运气疗伤完毕的天魔。
然而,对这句话反应最大的,却不是虚江子,也不是赤城子,而是太阳王。
主动挑战的天魔,见到猛招临头,竟不硬拚,双拳合并,奋力一挡剑锥,却在两劲对撞的瞬间,身如飘絮,借劲退走,赤城子一击挥空,待要追击,天魔一退再退,瞬间掠出老远,赤城子追之不及,唯有罢手。
「……不,赤城子道友,你真的是完完全全没搞懂,其实……是你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什么?」
「师、师父……」
天魔再次两手一摊,摇头道:「平常打一场战斗,已经很累很麻烦了,回去养伤都要养个三、五天,现在人人都玩起透支的把戏,每场战斗都打起延长赛,这就更要命了,这种风气盛行起来,战斗成本太不划算……所以才说此风不可长啊!」
「无耻邪魔外道,你打什么鬼主意,真以为贫道看不出来吗?」
闻言瞬间,太阳王的表情不仅仅是吃惊,根本就是震骇了,他无视天魔的存在,立刻转头,朝虚江子这边喝问道:「那个人所说是真的?」面色凝重、紧张的程度,虚江子从所未见。
太阳王冲来的势道惊人,若不是虚江子对他有深切了解,肯定以为他是改了主意,要冲来毁灭楼兰宿敌,这才有如此强的杀气。只是,虚江子明白的事情,其他人不明白,所以太阳王才朝这边一动,一个早已蓄势待发、犹如拉满弓弦的人,便立刻被牵动,抢先飙冲出去。
虚江子出言想要阻止,耳边却传来天魔的大笑声,心里更是觉得有点古怪,太阳王除了武功高绝,本身得天独厚的体格、永不言败的斗志,亦是他难以对付的理由,照他以往的风格,挨了这记剑指受创后,应该立刻强势反扑,以更强的攻击回敬对手,绝不让敌人抢得先机,即使碰上天魔这样的强人,他也从头到尾掌握战斗的主动权,没有丝毫退让,可是……为何挨了这记剑指后,他跟跄后跌,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击?
在战斗中,双方都从武技认出对方身分,赤城子本以为此战不死不休,哪知道天魔却在小赢一招之后,立即罢斗,还说了一些非常佩服之类的场面话,表示希望能携手合作,共抗强敌。
「师父,请住手!」
赤城子满脸难以置信,从自身的感觉来判断,体内真气不听使唤,一下消失不见,一下又在体内乱流暴冲,撞击腑脏,这不可能是突然的走火入魔,分明就是中毒的现象,但问题是……自己素知魔门妖人狡狯多诈,与天魔对峙时,早已运功封闭气门,针对这点防备,为何仍会中毒?是何时中毒的?
话虽如此,赤城子可不会傻到听了几句挑拨,就蠢到真的与天魔携手合作,毕竟纯以该杀的程度来算,天魔可比太阳王更该死得多,危险度更是高到不用说,赤城子很清楚「与虎谋皮」这成语的意思。
赤城子怒喝一声,剑指再出,划破大气,内力运转,浮现阴阳卦象,黑、白两仪旋绕,剑气冲霄,赫然比原本的力量再强出三成,让这一记指剑,随着周围气流激转,化为一道无坚不摧的剑锥,直插天魔而去。
虚江子看看情况不对,如果再不终止这场可以避免的战斗,说不定太阳王真要丧命在师父手下,只是自己的呼叫,师父充耳不闻,唯一能打断这场战斗的方法,看来只有自己冲上去以身挡招了,以目前的身体状况看来,被打中肯定死路一条!
无论是怎样的智者或阴谋家,不管事前的计算再怎么多,实际执行的时候,总是会碰到一堆莫名障碍,让计划出现误差,甚至大失控,现在弄到如此局面,也不晓得谁才是这连串算计之后的胜利者,虚江子甚至觉得,假如这一切是太阳王计算过后的刻意为之,那搞不好是太阳王胜了……
「哈哈,赤城子道友,让本座来助你一臂之力,合中土道魔之力,先铲除这个域外的祸害源头。」
「六爻三绝」是河洛剑派的绝学,威力石破天惊、非同小可,但再怎么厉害,未必就高过天魔的魔门绝学,为何能占到如此优势?况且,伤害也不仅仅是那一击而已,赤城子一击得手,更不留情,连环攻势,狂风暴雨般倾泻而出,太阳王竟似无力招架,被打得节节败退,任赤城子将河洛绝学尽情施展,他只有中招后退的份,连一招都还不出手来。
天魔不可能白白送来好机会,在美味的香饵底下,肯定也藏着一个锋锐的倒钩,一口咬上去的后果,值得仔细思量。如果这一任的太阳王,是个庸庸碌碌的无能之辈,那么就不用冒如此大的风险,大可顺遂天魔的算计,但如果太阳王英明神武,强绝当代,成为白虎遗民的严重威胁,那就算饮鸩止渴,也要先把太阳王除去。
天魔的一番话,让虚江子大吃一惊,魔门之主认出河洛掌门的身分,这不奇怪,但连白虎后裔的身分都晓得,这就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长喝声中,赤城子疾指连刺,出手全是精妙剑招,连连攻向天魔,而天魔不慌不忙,双掌翻飞,一一化解这些剑击,似乎对偷袭失手一事也不感意外。
想通了这些以后,虚江子只剩下两点困惑。
「哼!还在那边惺惺作态,你没去搜索太阳王的下落,选择现身在贫道面前,是想看看贫道还保有多少实力、趁机下手吧?太阳王伤重,短时间内难以复出再战,对你威胁最大的,就是贫道了,只要把贫道也除掉,你就可以慢慢对付太阳王,在这边任你为所欲为。」
令人错愕的一句话,伴随到来的,是天魔鬼魅般的急速身影,虚江子看不清楚,连赤城子都没能看清楚,一瞬间就被天魔欺近身前,正要紧急应变,突然动作一顿,变得迟缓许多,似是力不从心,只是这样稍微慢了一下,天魔的重掌已经印在他的胸口。
「好一招雷殛电闪乾坤荡,道友凝运多时的力量,果然有门道,只是这一式没用来诛灭蛮夷,却用来对付盟友,未免太没道义,本座的金刚身新破,强行接招太不划算,就不奉陪了!」
天魔陆续说出来的话,让虚江子大致明白了昨晚发生的事。洞窟之中的两强对战,魔门武学强猛霸道,河洛剑术柔韧难破,天魔尽管占了上风,力量又胜之一筹,但如果不是赤城子带伤上阵,天魔也没办法那么快就取胜。
这些事是虚江子所不晓得的,不过当他将目光移向赤城子,却发现师父也正为此事而困惑。
「邪魔外道,你想怎么样?」
天魔道:「那小子在楼兰的时候,听说是拿这套秘术当献礼,和太阳王利益交换,这才谈成了很多东西……那小子跟你们对战时用的,还有刚才太阳王用的,应该就是那套鬼东西吧?」
「你……我……中了毒?」
从结果来看,太阳王的战术相当成功,将天魔打得无还手之力,狠狠重创轰下,可是从天魔重新站起的那一刻起,这个战术其实就失败了,当时太阳王所能做的,就只有虚张声势,不让敌人发现自己已弱的事实,并且竭力运气,尽早回复力量,只可惜,与赤城子的战斗,让这些努力付诸东流,不堪重创的太阳王倒下,差点就当场毙命了。
大量鲜血与碎骨、碎肉从口中喷出,河洛掌门的身影,在无可抗拒的邪恶存在之前,软弱无力地倒下了。
「任你巧舌如簧,也不可能让人相信你半句,亏你还能厚颜说什么患难与共,魔门中人果然个个都是奸诈若鬼……」
「哈哈,道友的口气好冷漠啊!其实你我都是中土人,刚刚还连手诛杀心腹大患,算得上患难与共,你没必要这么戒备啊?」
可是,事情的变化之快,却远远超出虚江子的理解,他很痛苦地发现到,一些真正重要的关键时刻,往往都是自己赶不上的。
「怎么了?道友,奇怪自己为何如此轻易得手吗?哈哈哈,用不着那么讶异啊!严格说来,这其实是一种很不好的战斗风气,唉……是该有人来改正一下了,不然长此以往,怎么得了?负担太大了……」
「哈哈,这确实是个关键,昨晚动手,要不是我先喊出了这点,你今天非但不会与我连手,那时多半还会继续打下去……」
天魔一声长笑,赤城子则是表情严寒,冷哼一声,似是不喜,却也没有阻止天魔与自己连手夹击,只见天魔一拳对着太阳王背心要害轰出,太阳王正与赤城子对击一掌,真气不济,面对背心的这一击,无法闪躲,唯有以护身真气硬挡,问题是谁都看得出来,前后虎狼夹击,强弩之末的太阳王如果硬受这一击,九成九会当场毙命。
「是啊,道友,你终于想通了,秘密会曝光,当然是有人说出去;你紧闭七窍、封锁气门,杜绝中毒可能,但如果这奇毒是一日一日下在你饮食内,长久累积起来,只待一朝突然引发,这你又如何防得了?」
「我不会要求道友你与我连手夹击,你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你,两个人如果互相提防,上阵留力,对上太阳王这等高手,只会反被各个击破,所以,由我先与太阳王死战,全力对拚,耗去太阳王的力量,弄到两败俱伤的时候,道友你再下手补尾刀就成……你不用答应我什么,只要看当时情况做出选择,为中土百姓除一大害,就算对得起芸芸苍生了,甚至如果我伤得够重,道友你一箭双雕,将我一并除去,为中土百姓再除一大害,更雪此刻之恨,也无不可啊,哈哈哈!」
「道友一脸奇怪,大概是不解自己怎么中毒的吧?其实不用这么奇怪,你想不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像你白虎后裔的身分怎么会曝光,你到现在也还想不通吧?」
「这蛮族的头子,还有我那不成材的弟弟,都喜欢搞这种透支极限的把戏,我为了顺应潮流,不得不把魔门几套压箱底的类似玩意儿拿出来,赤城子道友你伤势不轻,又为了替宝贝徒弟疗伤,耗去了不少真元,现在腰杆还能挺得那么直,恐怕也用上了类似的东西吧?河洛剑派虽然没有这类东西,但河洛弟子还是有人会的,听说有套九死诀之类的透支功法,道友你不会说没听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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