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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宾跪在祠堂里 ,他盯着眼前的一排灵位,心里百感交集,他知道自己要做一件对葛家大逆不道的事情 ,特来佛堂向祖母请罪 。
葛老夫人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却依然精神抖擞,仿佛时间无法撼动她的眼界。
葛老夫人看到地上跪着的大孙子 ,挺拔的背影似是岩石中的松树 ,坚定 、顽强。
她又欣慰又生气 ,如果儿子能有他一半的通透,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
葛老夫人在老嬷嬷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目光炯炯的盯着 ,“葛府会得到什么惩罚?还有你刚刚过门的妻子 ,你打算怎么办 ? ”
葛宾听着葛老夫人的话, 刚刚紧绷的心情缓缓的松了一点 :“祖母,家中的女眷我可以向林将军求情 ,应该能网开一面,只是父亲与倭寇私下来往 ,此事事关重大 ,可能。 ”
葛老夫人摆摆手,挥手让葛宾站起来 ,“宾儿你不必自责这个事情,祖母早已料到葛家会有此一劫 ,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34;
葛老夫人神情哀伤,哆哆嗦嗦的开口 : “幸而只有你父亲一人 ”
葛宾看见渐消瘦的祖母 ,只要父亲不作妖 ,他们的生活可以富足无忧,奈何……
葛老夫人拍了拍葛宾的胳膊,“这几年你肯定不好过吧 ?你父亲把这里弄乌烟瘴气,幸好你的骨子里还流淌着赵家血脉,知道有国才有家 。”
祖母提的赵家便是自己的外祖,一门都是武将 ,虽然没有什么战功赫赫的 ,却是忠君爱国之人 。
葛老夫人急切开口:“宾儿你能留下他一条性命吗?″葛宾明白祖母的话 ,她表面上淡定 ,心里肯定是不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葛宾摇头:“他做了那么多亏心事 ,比如往张家的桑园里放虫卵,导致桑叶全毁……如今却帮着敌人制造兵器 ,然后来斩杀我们自己人。 ”
葛老夫人手拿拐杖使劲在地上杵了好几下咚咚之响,闷闷的声音似乎也在宣示着她的愤怒: “当年你父亲在外救助了孔泉与孔旭,没想到几个月后二人以报答救命之恩,花言巧语哄骗你父亲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真后悔当时没有一刀解决他们。”
葛老夫人想起门房来报,之前的老主顾定制的丝绸被他们全部退了回来, “宾儿 ,您说的果然没错 ,陈家人都是一副小人嘴脸 ,山庄还没怎么着 ,一个个的恨不得离他们葛家十万八千里, 生怕沾染上一点 。″
葛宾扶着祖母的手让她慢慢的坐到椅子上 。“祖母您别生气 ,您可是葛家的定海神针 ,全都指望着您。”
葛老夫人眼角带着笑,“地下暗室的兵器 ,你是怎么处理的 。”
葛宾神色坦荡的说:“我暗地里把那都交给了林将军,相信他会妥善处理的。 ”
葛老夫人认同的点点头 ,“晏家女子大义之人 ,是我们拖累她,往后你们俩好好的。″
葛宾的脑海中立马回想起她惊慌失措的一幕 ,此事顺利完成 ,晏家功不可没。
半个月后,林靖康收到皇上的密诏,此事交由他处理 ,所有的兵器归入他的军营中。
原来早在几年前,就有小道消透露:有敌国倭寇混入南越国。
林靖康经过多年的探查 ,陆陆续续抓了几个人 ,而葛家的地下室有一个巨大的秘密 ,私造兵器 ,此事是葛宾主动找到他的。
葛宾坦言身为葛家的少庄主 ,饮食起居受限 ,若不是无意中认识的李正义及其勇士 ,恐怕早已尸骨无存 。
自从孔泉孔旭住进葛家之后, 葛家的许多忠仆无缘无故的失踪 ,最后府中的下人有一多半是倭寇,有些人与中原人无甚差别 ,但是脏脏的血液怎么也改变不了他们丑恶的嘴脸 。
残阳如血,它如一曲悲壮的挽歌,唱响了时间的序曲,让人心生敬畏之心,不敢有丝毫怠慢 。
葛蒙看着儿子给他端来的鸠酒,他对儿子的婚事一直心存愧疚 ,原本与葛宾青梅竹马的女子,在他的默认之下 ,被人杀害。
父子俩岌岌可危的情感,被儿子一封家书打破 ,他想着只要按照儿子的要求风风光光给晏家三小姐娶回,俩人紧绷的关系一定可以缓解。
他仔细的找人调查过 ,晏家是皇商,其外祖父还是平扬侯 ,葛家与晏家的结亲也算是他们高娶了 。
葛蒙早已没了往日的精神矍铄,灰扑扑的棉衣 ,似乎还被人扯了一个口子 ,长长的棉花在风中飘呀飘 :“你这么做难道想要葛家从此在抬不起头 ?″
葛宾拂拂袖子上的褶皱缓缓开口 :“父亲放心 ,我大婚那日夜里有人意图不轨,父亲怕误了吉事 ,与歹徒搏斗之时被对方一剑刺死 。″
葛蒙不由的哼 笑出声 :“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心狠手辣。”说完后 ,端起白玉瓷盏一口饮尽杯中酒。
他喝完后一把甩在地上,白玉盏立马被摔成好几瓣,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尤为突兀 。
一阵阵怒吼在他耳边响起 :“我死后你也不会好过 ,葛家的列祖列宗不会放过你的 ,你违背道德,亲手弑父,你就不怕你祖母 ,你母亲……″
葛斌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面的咆哮声渐渐消失,眼角有一颗泪水慢慢滑落 ,手指轻触泪水 ,他舔了一下是咸的 。
他在心中苦涩默默的说:“父亲一路走好, 下辈子记得什么钱该挣。什么钱不绝对不能伸手。 ”
他终于清除了家中最大的隐患 ,可是心里却没有高兴,双手背在身后 ,看着恢复如初的宅院 ,微黄的夕阳把府宅笼罩着,似梦似幻,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梦而已。
葛一从孔旭室内的暗格中找到了几封书信 ,还有一整箱子的银票地契。还有一个日志 ,亲手交到公子手中 。
日志上面明确的记录着孔旭和孔泉也希望这一场亲事可以如期举行 ,不仅可以吞并葛家 ,还有晏家的财富 。
只是两人未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人终归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
葛宾手拿册子大步离开, 只留下一句 :“葛一把咱们的人都撤出来 ,这里的一切全部交给林副将军。 ″
一个月后,葛家山庄的案件有了最终的宣判:葛蒙被小人蒙蔽,私藏的敌国倭寇 ,本应判极刑,其早已身故, 便不再追究 。
葛家女眷恢复也自由。
林靖康挤出了一天时间过来看看家人,特别是软糯可爱外甥 ,林豪经常拿着姐姐写给他的信 ,在他面前只夸赞小外甥多好看,现下他抱在手中,心道:“纸上的小人哪里能手中的胖娃娃可爱。”
这几天晏瑶也慢慢好,恢复往日神情 ,没事的时候偷偷跑过来逗着小薇薇玩 。
林慕看着小薇薇冲着父亲咯咯咯大笑,室内几人都被她的情绪所带动默默温情流淌在心间 。
林慕退所有的下人,向他打听了一下葛家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 在父亲的详细解说一下 ,她知道了葛家大宅的内幕 。
可是当她得知葛蒙是被自己儿子亲手送走的 ,一阵心惊 ,自言自语的说 :“这人心真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