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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便是魏奚先生的寿辰。
魏奚先生是当世大儒，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还游历天下，著书立说，重新注解了四书五经。
他无官职在身，却屡屡受到皇帝的召见。
因此他不仅被推为士林之首，也备受京城达官贵人的推崇，争相把自家子弟送去魏先生门下。
不过魏先生收徒颇为严苛，门下总共十余名弟子。
容谨能拜到魏先生门下，的确是莫大的荣耀。
陆珺宁向来沉稳，想到今日将要发生的事，竟有些心神不稳。
她坐在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了几口气。
荷风正为她梳头，望见她这反应，柔声劝慰道：“少夫人别担心，所有的人手奴婢都安排妥当了，绝不会出岔子。”
“今日谁跟着他出门？”
“不是二爷以前的长随，是老太太新指派的小厮，叫长顺。”
荷风说完，看到镜子里的陆珺宁眉梢一挑，忙压低了声音：“少夫人放心，长顺那边，奴婢已经打点妥当了。”
“怎么说的？”
“只是叮嘱他，二爷这些日子都被老太太和大夫人禁足，今日出门好好跟着二爷，有什么事来知会一声，省得老太太责骂。”
这说辞的确没有破绽。
陆珺宁看着镜中妆成的自己，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就看今日了。
她挪了挪下巴，仔细查看了今日的妆容，确认镜中的自己神色如常后，方才往外走去。
时值大暑时节，流金铄石，腐草为萤。
还是清晨，已有阵阵蝉鸣。
陆珺宁站在廊下，刚问了声“二爷呢”，便见容谨从暖阁里跨步而来。
魏奚先生是他生平最崇敬的人，先生淡漠名利，以往并不做寿。
今日是他拜入师门第一次为先生贺寿，是以他穿得颇为隆重，气度清举，身形颀长。
他看见廊下的陆珺宁，半是惊讶，半是惊艳。
陆珺宁墨缎般的长发梳成高堆的云髻，发间金钗夺目。
身上是娇丽鲜艳的妆花罗衣，腰间束着一袭精致的十二幅湘裙，每一幅皆用彩线绣了四时花纹，颇合夏日盛景。
微风吹动裙摆，彩线花朵随风轻动，隔着一段距离，容谨仿佛能闻到花香。
晨光映美人，如含苞待放的牡丹，欲绽未绽，撩拨心弦。
“二郎。”
陆珺宁知道他在意外什么。
嫁进容家后，陆珺宁为讨他喜欢，只穿天青、月白、玉色、水碧这类素雅淡色的衣裳，金钗金镯更是不会佩戴。
今日是头一次以明艳之姿站在容谨跟前。
“这身衣裳不合你的心意？”她故意问，“要不我去换一身？”
因是最后一日作戏，陆珺宁有心把这出戏演得更真一些。
容谨垂眸，把目光转向院子里。
“不是。”
眼前的陆珺宁，让他想起两人在元夕灯会初见时的情景。
彼时少女窈窕，被一群年纪相仿的丫鬟簇拥着，她罗衣翩翩，言笑晏晏，一双美眸在彩灯映照下顾盼流光。
见她花灯被人撞坏，焦急皱眉的模样，容谨于心不忍，上前为她修好花灯。
旁人告诉他，她是京城里最娇艳的牡丹花，礼部陆侍郎的掌上明珠。
他想，她年纪虽小，却瑰姿艳逸，的确明艳如牡丹，晕然如明珠。
她是高高在上的侍郎小姐，与他并非同一个世界的人。
萍水相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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