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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胥心如刀绞，粗声粗气地将话挤出来：“是，我讨厌你。”
“早知道你是这个样子，七年前我就不会去招惹你了，像个恶心的橡皮糖一样粘着甩都甩不掉……我本来以为你有多清高呢，表面上清清冷冷的，实际上贱得要死，我都这样赶你了你还赖着不走，楚怀安，你要脸吗？”
“我不要脸。”楚怀安轻笑出声，眼泪淌过清瘦的下颌，喃喃道。“早就不要了。”
“……你不是最要体面吗？”央胥胸口颤抖着起伏，左手拳头紧握，而另一边，印柏感到自己的手骨几乎要被捏碎了。
“体面有什么用……体面哪里有你重要。”楚怀安垂目浅笑，后半句话在场的人都没听清。
一旁的吴伯实在看不下去了，皱着老脸到央胥身边低劝道：“少爷，今天就算了吧，改天等楚先生心情好些了，您再……”
央胥皱着眉打断他，磁性的嗓音里含了不明显的低哑：“吴伯，你不用说了，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把这件事儿办了。”
“去把离婚协议书取来吧。”
“少爷……”吴伯哀求道。
“去吧。”
吴伯没办法，只好听从命令，没一会儿就从无人问津的餐柜角落里把离婚协议书取来了，连带着离婚协议被一起塞到楚怀安手里的还有一根精致的钢笔。
“签吧。”央胥漠然道。
楚怀安盯着手里的离婚协议看了很久很久，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曾经的冷清和镇定。他的眸子那样温柔，像是在给央胥反悔的余地，话说得很缓慢。
“央胥，你想清楚了，今天我签了字，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央胥鼻间酸涩难忍，面上一派冷漠，咬咬牙道：“我想清楚了。”
“跟你离婚后，我就跟印柏结婚。”
“我不会后悔的。”
“那就好。”楚怀安点点头，笑容间似乎已经对这段感情释然。
他把离婚协议翻到最后一页，笔尖即将落在签名处的时候，顿了顿，抬头看向爱人，像以前那样亲昵地唤他。
“阿胥。”
“……”央胥没应，冷淡地与他对视。
“祝你幸福。”绚丽的灯光下，楚怀安笑得很漂亮。
心口紧密的疼痛令央胥的面部肌肉几乎失控，事实上他在演戏上很有天赋，到现在都没露出什么破绽。
“嗯，我会的。”
楚怀安低下头，在落款处流畅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离婚协议一式两份，玉白漂亮的手捏着钢笔，签完一份，又签了另一份，中途没有犹豫。
当央胥拿到离婚协议，看到上面端方清隽的‘楚怀安’三个字时，有种自己在梦中尚未醒来的错觉，这件事进行得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他有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就好像掉落悬崖的人，腰上系着一根活命的缰绳，悬崖边上的人拼命抓着缰绳不肯放手，哪怕被他一起拖进万丈深渊都义无反顾。现在对方突然松手，央胥除了感到松了口气之外，更多的是痛苦和难过。
他们真的要分开了。
“央胥，恭喜你啊……”楚怀安被保镖推进电梯的时候，仰头望着上方过于刺目的光线，眯起眼睛笑得像只慵懒的猫。“终于摆脱了一块粘人又恶心的橡皮糖。”
“你自由了。”
在很多年以后，央胥不经意间回想起此刻楚怀安的满面笑容的样子，都觉得心惊胆颤，悔不当初。
他以为自己是个很好的演员，实际上在这方向，楚怀安远比他更加更加擅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