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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说一点,桑叔的脸色就比之前更白一分,我最后说道:“最重要的一点是,呼延郎的妹妹昊焉公主对你儿子是情深意重,有她在,就不会允许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去伤害他。所以你一出现,我就知道,他没事。”
他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种被看穿的尴尬,我又继续说道:“你想要让他当上单于,以弥补你这些年来对他的亏欠,所以你来欺骗我,这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希望你清楚,这却不会是他所希望的。他在这里长大,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他对中原的斯土斯民都有一份感情,你以为他真的会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放任匈奴人侵占他曾经的故土?若他真是这样的人,他也不配我称他一声哥哥。”
当初,我对他的第一次改观,就在他坚持抗击匈奴,不肯让汉家女和亲塞外,有这样胸怀的男子,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发动无情的战争。
桑叔心中的一些东西似乎已经完全被我的话击溃了一般,整个人都呆滞了许久,等他慢慢的回过神来,双眼出神的看着我,却又好像不是在看我,而是透过我的身体,看到了另一个人。
我的母亲——木贞公主。
过了许久,才听他轻轻的说道:“不愧是木贞的女儿。你和她,真是太像了,连说话做事的神态,都是一模一样。”
我淡淡的一笑,或许,真的是因为身体里流淌着那样的血液作祟吧,所以她为了保护同胞的俘虏,宁肯屈身下嫁;而我,为了保护天朝故土,也毅然决然的火烧匈奴粮草。
桑叔又看着我:“公主,这么说,你是不肯回去了?”
我淡淡笑道:“若有一天,我的哥哥当上了匈奴单于,抛却称雄中原的野心,与天朝人民和平相处,我会北上王庭,与他把酒言欢。”
他也笑了,但笑容中却充满了酸涩:“公主,你要知道,我这次来,不过是为你的外公,为南匈奴单于传一句话,他们希望你回去,是不想让你在即将到来的一场大战当中为难负伤,若你执意如此,洛阳城破当天,只怕凶多吉少。”
“洛阳城不会破的。”
几乎是立刻,我用最坚定的口气反驳:“我的丈夫,会守住洛阳城。”
这一次,他的笑容中带着一点轻视的味道,说道:“公主,天朝与匈奴对峙了多少年,其中胜负之分不言而喻,如今南北匈奴都意在挥军南下,你觉得,区区一个洛阳城,能抵抗得了匈奴的骑兵?”
对了,我这才突然想起来,我今天来见他,最主要的是想要缓和现在的局势,却因为他说的关于我母亲的事,让我差点忘记了。
我低头略想了想,然后微笑着说道:“桑叔,难怪我外公会将你放出来,而且由你领兵南下直入中原,他是想借由你这次的突围给我们造成威慑之势,使天朝人知其锐利,避其锋芒,这样你们挥军南下就如入无人之境,对不对?”
“公主好眼力。”
我冷笑道:“且不说洛阳城固若金汤,东方联盟实力雄厚,不啻长安,就算你们占领了洛阳,你们接下来还能如何呢?”
他的脸色变了变。
我继续说道:“洛阳城不过是东方联盟的出头之势,在东方联盟中,河东、昭义,宣武还有淮南道各藩镇在洛阳城三面呈拢爪之势,到时候若真的打起来,我们不怕你们不来,只怕你们来的人不多,填不满这个无底洞。”
桑叔的脸色变了变,我的心在这个时候其实也是揪紧了的,近日闲来无事,我随性在屋子里拿着亦宸的地图细细研究,却也弄清楚了目前洛阳的战略位置和今后在中原大战当中的战略意义,却没想到现在信口胡说,倒唬住了他。
不过,这并不是我今天最主要想说的。
“当然,我也知道呼延郎和长安那边的关系,不过正因为如此,我更想提醒你们——”
“愿闻其详。”
“楚亦君绝对不是个肯割肉喂狼的人,你们应该去问问呼延郎,他有没有从楚亦君身上得到过什么。更何况,真正割肉喂狼的人,也许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呢。桑叔,你代表的毕竟是我哥哥将来所要统领的势力,我也不忍心他今后领到一个烂摊子,这一次,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趁着他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我又冷冷的说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就不为难你了。等我走后,请你立刻离开洛阳,今后的路,希望谨慎而行。若要战,洛阳厉兵秣马,严正以待!”
说完这句话,我便不再回头看他,转身走到门口,一把推开了门。
季汉阳站在门外,一见我推门,立刻上前:“鸢青。”
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巡视了一番,确定我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冷汗出了许多之外,没有其他不妥之处,反倒是桑叔,虽然没有什么不妥,但那彷徨不定的眼神却太明显了,整个人立在那空旷的屋子中央,显得有些六神无主。
我当然知道是自己的话产生效果了,却也不说什么,只是对季汉阳道:“走吧。”
说完便朝外面走去,季汉阳只顿了一下,立刻跟了上来。
走到外面的大门口,这里的守卫还是和刚刚来的时候一样,只不过出了那深而森的宫殿中,那种压抑的气氛和情绪也才能抛诸脑后,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季汉阳一直站在我的身后,靠得不近,离得也不远,总保持着那么一点距离,似乎是刻意的,又似乎是从开始到现在本来就有,我和他都在心底里不约而同的遵守着这样的默契。我四下看了看,说道:“咦?亦宸呢?”
“鸢青,既然你已经和他谈完了,就先回州府吧。”
我隐隐感到了一丝异样,追问道:“亦宸去哪儿了?他不是陪我一起拉的吗?怎么他独自先走了?”
“太子——他有别的事要做。”
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感觉到不妥,似乎——亦宸和他都在对我隐瞒着什么,或许不是什么大事,看他的样子若要追问还是可以追问出来,只是,隐隐让我感觉到不安。
“什么事?”
“你上马车吧,回去了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