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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就看见丙一说,“听说昨儿晚些时候,原本关押在锦衣卫诏狱里的朝廷要犯,全都无病而终了,包括谢长晋一党,连妇孺都未放过……朝廷派人一查,他们都受到了极为严苛的酷刑。今儿大早朝仪,以兰子安为首的一干臣工,在奉天殿上陈了数道奏折弹劾东方青玄,举他十宗罪,要求朝廷处理……”
第一眼看上去,她只是一个瘦骨伶仃黑不溜啾的小丫头,除了一双骨碌碌的眼睛比旁人多了几分机灵,不像个寻常村姑之外,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可几年下来,如今的阿七,竟是出落得这么令人惊艳,美得他想要将她私藏,美得他哪怕有一天真的坐拥天下,也不敢以天下之重来比拟于她。她是他的力量,一种让他可以去披荆斩棘的力量。
“过来。”
他看过来,却没有马上应她,嘴上带着笑。
除了喊他的名字,抓扯他的头发,她已经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样一种甜蜜到极点的折磨,燃烧了她的四肢百骸,每一处骨缝里都像是爬满了蚂蚁,那是一种难耐的,急需的,她从未有体会过的……让她恨不得跳入烈火中焚烧的情绪。
“崔英达,把圣旨交给晋王殿下。”
夏初七激动的呐喊了起来。
“爹,你为什么要杀死我?我做错了事会改的……爹,你真的不要我了吗?爹,樽儿长大了,会孝敬你的……爹,以后樽儿再不调皮,再不把你当马骑……爹,你不要杀我好吗?”
赵樽终于缓缓转头,只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的父亲。
只一眼,乱了她的心跳。
“殿下。”
紧紧揪着赵樽的衣襟,夏初七颤抖的身子,站立不稳。
好一会儿,才听见赵樽的声音,“除了他,谁又动得了东方青玄。”
“你为何不先问我如何了?”
“赵十九,看你把我衣服弄得!”
“轰”一声,夏初七脑门儿炸开了,微张着嘴,一时间,不知所措。若不是赵樽及时扶住她的身子,她铁定会软倒下去。但是她的耳朵不好,以为自己只是看错了,几乎下意识的,又追问了一句。
“阿七……”他去拉她的手,想把她拉到浴桶。
“不——”如风颤抖着唇,“扑通”跪倒在地,“大都督,从那一日之后,我已经与十九殿下讲明,往后我都跟着你,一心一意。”
“到了北平,日子便空闲了,阿七可有想去的地方?”
老皇帝对贡妃的情,始终抵不上他的江山。如果贡妃去了北平,赵十九就会像一匹脱了疆的野马,恐是再难由他管束,这一点老皇帝也不得不防。
她在“出主意”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说话,场面一直静静的。赵樽沉默的看着她,东方青玄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她说完,他才轻轻掸了掸衣袖。
“乖乖闭眼。”
他的声音温如春风,可夏初七还是品出了一丝不怀好意。
前一声满是欲念的阿七,和再一声只有情义的阿七,显然有了不同的含义。
“你……不……不可能……”
“去年的七月十九出生……今天正月十六,是啊,刚好半岁。”夏初七愉快的笑着,把手插入他的臂弯里,头靠了过去,由衷地感叹道,“一不小心,她都半岁了。我们这爹娘做得真是不称职。一会儿你见到东方青玄,得好好感谢人家,听见没有?小孩子可不是那么好带的,咱们的女儿肯定调皮得很,没少给他添麻烦。”
看他那般,她全明白了。
“咦,有病,怎么能不治?咱不仅得治,还得治标治本,彻底治断根。”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儿,也就晋王殿下干得出来了。夏初七似笑非笑的白他一眼,抿嘴靠在他的身上,心里反复演练着一会儿见到小十九的情形,心思不免越飘越远。
“以身抵债如何?”他低笑一声,唇贴了上来,夏初七又好气又好笑,原本还想要垂死挣扎一番,可赵十九今时不同往时,竟是很有些技巧,几个回合下来,她眼皮儿无奈的眨动几下,便服了软,手指巴巴搭在他的肩膀上,除了喉咙里几个含糊的呜咽之声,一个字都吐不出。
喟叹一声,他顺开她垂在肩膀的头发,“笑够了?”
这话听上去有些费劲儿,但却很好理解,夏初七只怔了一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她却下意识有些不太敢相信,“你的意思是说……不要让我怀孕的?”
就在离浦口码头不远处的江中间,一艘悬挂着“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的黑色旗幡迎风而动,那一艘黑船停靠在那里,甲板上的东方青玄一袭大红飞鱼服飘飞如火,在冷风烈烈的风口上,仿佛与天色融为一体,整个人像镶了一层碎金,艳丽的让人不敢直视。
他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洪泰帝。
“赵十九,何时可以到达浦口?”
“你在说什么?”
“你想要干嘛?”
“嗯?为啥?”
官船得晌午之后再出发,夏初七一大早起来,随意吃了点东西,就开始在各间屋子里检查,生怕有贵重之物遗漏,那一副守财奴的样子,惹得晴岚与甲一几个人默默摇头。
再坚毅的人也抵不住这样的风情。
从回光返照楼开始,她一直觉得自己肯定是贞洁烈妇,那种事儿只是为了彼此感情的升华才做。有与没有,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可是这一刻,她鄙视自己,痛恨自己,也讨厌赵十九逼她如斯,逼得她一连吐出无数个要字来。
如风痛呼一声,猛地跳下船板。
他问得很奇怪,但洪泰帝竟是不需要再问,也理解他是问为什么圣旨上是空白的。他轻轻一笑,眉目间的皱纹,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这回不许吃醋。”
“孩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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