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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师偃在省城科举不如意,虽然也有才名,但不争气没考上举人,只好怏怏而回。如今一至省城,便有请帖送到,算有点扬眉吐气。
在汉江府中,如此年轻的秀才屈指可数,掌柜陡然间想起一个人来,赶紧转变口风问道:“不知这位小相公高姓大名?”
说起来秀才在乡中算得上一号人物,但在府城就差了许多,在省城就更不算什么。而且又往往手面不阔,想住进会馆还是很困难的。
正手舞足蹈之际,恰好有人送请柬来,说是送给汉江府唐相公的。唐师偃劈手接过来,哈哈大笑道:“今日才到省城,便有人送文会请帖,看来我唐师偃之名虽然数年不显,却还有几分脸面!”
当初李信与他唐师偃争风,吃过几次败仗,就一直暗中施展小手段,极力将唐师偃排斥出省城文艺圈。
而唐大才子以风花雪月和文艺书画见长,本来就不太擅长那些,多年来更是荒废经济学问,所以如今正处在临阵磨枪、刻苦复习、恢复实力的阶段,猛然去这种文会不是丢人现眼么?
掌柜眼睛亮了,豪爽的大笑道:“叶相公怎的不早报上名来?汉江会馆早听说阁下要参加今科省试,备好房间虚席以待,先预祝叶相公今科为我汉江府增光添彩!”
难怪仇家会好心邀请唐大才子赴会,筵无好筵会无好会啊!
叶行远打量几眼,却见汉江会馆的金字招牌在日光下耀眼,大门外还建有牌楼,样式十分古朴。
他一双招子看南来北往的客人几十年,已经磨练成火眼金睛,自认看人不会出大错,对叶行远就更存了交结的心思,连带着唐师偃也多受了几分好待遇。
叶行远想唐师偃也算是老江湖了,又是汉江府知名的四大才子之一,真有些优待也不奇怪。如此他便没了疑问,随同唐师偃一起转过几条街巷,找到了汉江会馆的大门。
穆百万毕竟是商人,尽管有钱,想要混文艺圈还是差点逼格。李信此人如果是省城知名才子,由他代发请帖,这文会格调就风雅了许多。
唐师偃气得七窍生烟,可怜他老唐科举连连失意,好几年不履省城伤心地,想不到这次卷土重来,才刚刚进城就吃了个憋。
看这掌柜的态度还算客气,叶行远也还了一礼,答道:“在下归阳叶行远。”
汉江会馆?叶行远听这名字,就知道是汉江府人在省城开设的同乡会馆,兼具住宿和联谊功能。
省城江州府,地处四通八达水陆交汇之处,昌盛繁华无须多言。弃舟登岸,才进了城门口,便见街面林立,人头攒动。
当夜掌柜还特意让厨子多做了几个热菜,为叶行远和唐师偃接风洗尘,唐师偃心中不快一扫而空,吃了几杯酒,便拉着叶行远谈诗。
掌柜热情的把臂相迎,亲自领着叶行远进了会馆大堂,一时间忘了和唐师偃继续寒暄,将唐大才子晾在了后面。
听唐师偃的形容,此人似乎与唐师偃的年纪差不多,婚姻状况一个是“丧偶”,一个是“单身”,这方面差别也不是特别大。
“此人竟敢约我?”唐师偃咬牙切齿,愤愤的将请帖仍在酒桌上,冷笑道:“想不到数年不见,他竟然成了穆府的座上客,真是污了我的眼!想他年近不惑,中年丧妻,莫非还想续弦穆家小姐不成?”
会馆门口一个伙计正在春光下打盹,脑袋上下颠动不知在做什么美梦。唐师偃走到伙计面前,重重咳嗽一声。
唐师偃被冷落,心里只能暗暗酸苦,但他乃豁达之人,很快也就释然了。果然……今日已经不再是数年之前,人事有代谢,只见新人笑,谁只旧人哭啊。
掌柜面有难色,迟疑道:“实不相瞒,如今春季出门之人甚多,会馆确实未有太多空房。看在相公的面子上,一间还能腾出来,但是两间……”
掌柜一边说话,一边却在打量着叶行远,看这少年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却与唐师偃一样戴着秀才大头巾,不禁就暗暗上了心。
“他现在倒是有胆色,居然敢请我,不想要独领了?”唐师偃兀自愤愤不平,李信在他看来是彻头彻尾的小人。
又怎么了?叶行远凑过去,一直看到这次文会的主题,不禁哑然失笑。怪不得唐师偃从志得意满变成了垂头丧气,这次文会谈的不是诗,而是经世致用之学,甚至是科举策论时文。
所以唐师偃不太明白,这次李信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主动来邀自己?他又拿起请帖,仔细看了几眼,突然啊呀一声叫出声来,顿时愁容满面。
唐师偃拍胸脯保证,“贤弟尽管放心,有我老唐在,会馆中人怎么也得给几分薄面,便是没有空房也得给我们挪出来。至于以后,更无须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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